凌云锦的唇角一直挂着浅浅的弧度,仿佛这一切真的能被一句话轻易带过,看着这样的她,萧辰却莫名地觉得心里有些发紧,似乎有点心疼她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银子吗?”忽然凌云锦扭头看着他,萧辰也正看着她,二人的视线在一瞬间相遇,交织在一起。
“小时候母亲生了一场病,那是我第一次去求我爹,求他看在母亲为他被困了一辈子的份上能找郎中看看母亲。”说着说着她嘴角的笑意放大,眼底却盛满泪水。
“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连一点碎银子也没给我,我记得那时候我应该是十岁,我跑到了郎中的店里偷了许多药,可我不知道那些药应该怎么用,后来我想着若是我能偷到银子,就可以拿着银子去请郎中了,不过我太笨了,被店里的伙计发现了。”
“后来呢?”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好人,那郎中不仅没有怪我,还跟我回去替母亲看病。”
凌云锦吐出了一口气,没说因为这件事她求了那郎中多久,也没说因为这事她差点被父亲扔到河里淹死。
“后来我就偷偷跟着府里请来的武术师父习武,他见我可怜,每次都让我在一旁看着,没有告诉我爹,学了武功之后我就能保护好自己和阿娘了,就连凌子悠也不敢随意找我麻烦。”
过了一会儿,凌云锦也没再说什么,萧辰问道:“你爹对你不好?”
“好?这个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从未管过我,对他来说我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所以他从来没让人特意找我麻烦,不过凌子悠整我的时候他也装没看见,我犯错的时候他打起来也毫不手软。”
“所以他让你替凌子悠嫁过来的?”
“倒也不是替,萧凌两家定了娃娃亲,凌子悠是要做皇妃的,说不定我爹一直以来都没打死我就是等着这一天,所以不能说我是替凌子悠嫁过来的,本来会被嫁过来的就是我。”
起初她也以为自己是被拉出来替凌家挡箭的,凌子悠才是和萧辰有婚约的那个人,可是后来过了许久,她渐渐想明白了,凌擎天一开始就打算好了一切。
“我也是前段时间才想明白的,倘若嫁给你的是凌子悠,我爹应该舍不得她死,怎么说他也疼了她那么多年,就算是为了扳倒丞相府也不会牺牲凌子悠,可我就不一样了,我爹对我下手,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凌云锦说着说着竟红了眼眶,分明是笑着说的,可是眼睛却红了,看她这样,萧辰蓦地有些心疼,似是想到了什么,萧辰面色微变。
“你说的下手……”
“先前我们被人追杀,是我爹的人吧?”
萧辰完全愣住了,“你怎么……”
“看来是真的了?”凌云锦眼底晦暗不明,本来只是她猜测的,现在看萧辰的表情,这事还真是他爹安排的。
凌云锦闭了闭眼,将眼里的雾水憋了回去,朝萧辰笑了笑。
“对不起啊,连累你了。”
萧辰抿唇不语,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发堵,心慌?亦或是心疼?
“萧辰,其实我很羡慕你,我觉得父亲对你很好,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样的隔阂,他是真的关心你。”
这一次,萧辰没有阻拦她,而是在她提到萧颂时让她说下去。
“之前北境传回战报的时候,父亲一夜没睡,我看到他在书房走来走去,他在担心你。”
萧辰也笑了笑,没有反驳她的话。
今日是庆功宴的日子,一大早元尽染就被小宁从床榻上拉了起来,一大群人围在她身旁捣鼓。
“小宁,庆功宴是晚上的事,为什么这么早就要梳妆?”
元尽染打了一个哈欠,很是不情愿地抬手让人替她换上宫装。
小宁无奈地笑了笑,一边替她理了衣领,一边无奈道:“王妃,这宫晏你也参加过许多次了,每一次都要问同一个问题,您还没有明白啊?”
元尽染轻叹了口气,继续道:“要不怎么说你们这破规矩多呢?晚上的事一大早就要开始准备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王妃,这可是皇上为了庆祝王爷凯旋特地办的庆功宴,这还不是大事吗?”
小宁如此一说,元尽染先是愣了一瞬,随即又笑了笑,喃喃道:“是啊,今夜这可是真的大事,小宁,你帮我好好扮一下吧。”
元尽染似是轻叹了口气,小宁只道自家王妃总算是认真了起来,笑呵呵地又替她在一旁挑选着首饰。
今夜皇上会封君临淮为太子,还会替他另觅良缘,的确是很重要的大事,想到此处,元尽染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想什么呢元尽染?这是好事啊。”他做了太子,距离那个位置又更近了一步,的确是好事。
申时一过,宫内派来了马车接淮王夫妇入宫,这算得上莫大的荣耀了,元尽染与君临淮相对落座,元尽染一直低着头,君临淮则是时不时抬头看她。
“染染。”
“什么事?”
“没什么。”
元尽染又继续低头不语,她知道君临淮要说什么,可是现在她不想听。
又行了一段时间,元尽染估摸着快要到宫里了,猛地抬头盯着君临淮,她觉得自己憋不住了。
“怎么了?”
“君临淮,你发誓不准喜欢上别的女人,不管父皇要让你迎娶谁家女儿,你都不许动心,是我们先互相喜欢的,做事得讲先来后到。”
君临淮唇角勾着一抹弧度,也不回答,元尽染却有些着急了。
“昨夜你才答应我的,可不许后悔,你说过不喜欢别的女子的。”
“染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管不顾了呢,分明这几日一直是你在躲着我,就算本王想寻你说说话也寻不到。”
闻言元尽染又有些泄气,“我还不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了,虽然我知道肯定会有这么一日,可是……可是现在真到了这一日我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不管父皇指给你的是谁,不过是又多了一个可怜人而已,都是为了家族利益,我不知道应该怎么与她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