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尽染跪的笔直，丝毫不惧君无晏的眼神，一字一句道：“我愿意签下生死状，若是治不好薛公子，我的命，不要了。”
君无晏的面颊动了动，有一瞬间的错愕，就在方才那一瞬间，他似乎又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还请父皇应允。”
“为了老三？”
“是，若我治好薛公子，父皇不仅要放王爷回府，还要调动金羽卫查明真相，还王爷一个清白。”
“如果人真是他杀的呢？你应该知道老三已经认罪了。”
“我不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我只知道王爷没有杀人，就算不为了还他一个清白，我也要一个真相，请父皇应允。”
君无晏看着跪在地上的元尽染，蓦地觉得自己做错了，或许他不应该许君临淮这样一个王妃。
“如若朕不答应呢？朕是皇帝，朕让你救谁你就得救谁。”
元尽染红唇微扬，面上浮现一抹不屑的笑意，“父皇是皇帝没错，可染染也是一个人，我不愿意做的事，父皇也没有办法让我做。”
“我是淮王妃，淮王不弃，淮王妃便不离。”
“你是在威胁朕？你敢威胁朕？”
“若非父皇将我的后路撅断，我也不会这样胆大包天。”
君无晏久久不曾开口，元尽染也不着急，跪在地上丝毫不退让。
“好啊好啊，没想到三王妃竟然有这样的气魄，朕今日就与你签了这生死状，若是治不好薛家公子，你便提头来见。”
元尽染笑了笑，目的达到了她也不想在次浪费时间。
“父皇，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要见王爷一面，望父皇答应。”
“你是不相信朕？”
“我与王爷多日未见，总要见一面。”
“来人，带三王妃去天牢。”
元尽染跟着狱卒往深处走去，越走越觉得这里面阴冷非常，若非亲眼见到，她着实想不到君无晏对待自己亲儿子会这样狠，这是真的不留一点生路。
幽长的牢狱似乎没有尽头，元尽染紧了紧身上的衣裙，早知道她应该带一些棉被来的。
“就在那里，你自己去吧，一刻钟后我会回来叫你。”
狱卒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牢狱里面，元尽染照着狱卒方才指的方向往里走去，在她的左手边最后一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君临淮是背对着她坐的，那个身影她见了许多次，分明是十分熟悉的，可这一刻她却觉得很陌生，白衣背后有血迹渗出，这些人竟然敢对他用刑。
她心中的君临淮是不染尘埃的偏偏公子，即便双手沾染鲜血，可也是一尘不染的谪仙，实在难以和眼前这个背影重合起来。
“君临淮。”
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元尽染愣了愣，她这是什么声音？颤抖的声音里面还带着一丝委屈，这还是她吗？
背影明显僵了一瞬，而后慢慢转过身来，两人视线相交的那一刻，似乎时间都静止了。
元尽染跑过去，君临淮起身看她，分明是这么一副狼狈的模样，元尽染却觉得他比以前更加让人生畏。
“他们打你了？是父皇的意思吗？”元尽染一时着急将手覆在君临淮的手上，君临淮瞥了一眼，没说什么。
“是二皇兄。”
“君越离？”元尽染咬了咬牙，“我不会放过他的，你放心，我会给你报仇的。”
“你来此处做什么？”
元尽染放开他的手，忽然正色起来，“你为什么要认下这样莫须有的罪名？如果我不来，你真的要等着去西境或者是偿命吗？”
她心中不愿意相信君临淮会这样将自己的性命交出去，可是她也不敢赌，她害怕君临淮真的已经穷途末路，宁愿冒着得罪皇上的风险救他。
“父皇怎会答应让你来此处？你做了什么？”
君临淮自然不会真的将命运交在别人手里，经此一遭不过是想要看看他的父皇对自己是否还有一丝亲情存在，结果显而易见，或许从他去垣安国做质子那一刻开始，他与父皇之间就连最后一点父子亲情都没有了。
“我会救你出去，你再忍几日，君临淮，我元尽染的夫君不能是不顾自己性命之人，也不能是背有污点之人，就算是为了我，查明真相好不好？”
元尽染的语气十分认真，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元尽染，她的眼睛里面似乎有星辰，让人无法拒绝。
“人……是我杀的，不用查明真相，我不会死，你可以什么都不用做。”
元尽染没有注意到君临淮在她面前已经不再自称本王了，而是用了“我”代替。
“为什么不肯说出真相？你是在替别人顶罪，所以其实杀人的人是你在意的人对不对？”
君临淮不说话，元尽染突然抽了抽鼻子，眼眶也有些热，她不想哭的，可就是忍不住。
“你怎么就不涕我考虑一下，连你被抓的消息都是萧辰告诉我的，说好了是一路人的，你什么都瞒着我，却要求我坦然相对，这样不公平。”
“你放才说我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可我已经做了，我威胁了皇上，萧辰说皇上最讨厌威胁他的人，他已经对我动了杀心。”
元尽染将眼泪瞥了回去，缓了缓继续开口。
“你要保护别人，可却将我推上了风口浪尖，君临淮，我为了救你已经和父皇撕破脸了，你知道吗？”
元尽染平静地说着，就好像在述说一件十分平常的小事，君临淮心中升起了一种他无法捕捉也不能言语的情感，堵的他难受。
“对不起。”
若是平时，元漪的定然会闹得人尽皆知，杀人不眨眼的淮王殿下竟然也会道歉，可是这一刻，元尽染只觉得心口发堵。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都已经做了，我还和签下了生死状，君临淮我用自己的命救你，你却连真相都不敢让我知道。”
君临淮一怔，急道：“什么生死状，你干什么了？”
“现在知道关心我了，你也不用想着死了没人陪你，说不定我还比你先死。”
元尽染是故意这样说的，他让自己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她怎么着也得给他一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