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尽染轻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笑着，“君临淮，我们之间不需要什么承诺，我信你，你唯我。”
元尽染故意转过身佯装去看别处，在转过身的一瞬间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共赴黄泉？她如何能许下这样的承诺，她的命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如何能与君临淮共赴黄泉。
背对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君临淮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曾经的他从未害怕过未知，即便是作为质子在元氏走投无路之时他也能处变不惊，可现在他害怕了，他害怕元尽染有一日真的会消失不见。
元尽染抬手擦掉自己的眼泪，深呼吸了一下才转过身，咧着嘴一下拍到君临淮的肩上，“你这是什么表情？还是你觉得咱俩之间的感情必须得用这乱七八糟的承诺才能可靠？我认识的君临淮可不会这样。”
元尽染的眼睛亮晶晶的，刚哭过的眸子格外清澈，分明是在强颜欢笑，可这傻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
“别哭。”君临淮的指腹轻轻按在元尽染的眸子上，他这般温柔，元尽再也忍不住再次留下了眼泪。
“别哭。”君临淮又说了一句，元尽染拍开他的手，胡乱地抹掉眼睑上的液体。
“都怪你，谁让你非要让我哭的，我以前可一点也不爱哭。”
“嗯，怪我。”君临淮这样轻易地承认错误，倒是让元尽染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了。
“我……我们出来太久了，你让我看的地方我也看了，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君临淮没有回答元尽染的话，只是指腹微微用力在元尽染的脸上反复摩挲着，从眉毛到眼睛，然后是她的嘴唇。
“君……君临淮你干什么？你这样我不舒服。”
闻言君临淮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连忙停下手上的动作，半晌才道：“染染，你不开心？”
元尽染神色一滞，转瞬又恢复方才那副笑呵呵的模样，“你说什么呢？你能带我来这里我很高兴的，你都能带我来这里了就说明你以后认定的人就是我了，这多好的事啊？我怎么会不高兴呢？我们快点回去吧，这里总感觉阴森森的。”
说罢元尽染又转身冲着灵牌的方向鞠了一个躬，“各位祖先先辈们，晚辈初来乍到，也没带什么礼物，下次再来的时候定当补上，还望各位先辈们莫要计较，日后一定要保护我们平安喜乐，万事无忧。”
说罢也不给君临淮反应的机会，直接拽过他的手臂拉着往来时的方向走。
“啊，终于出来了，这里面虽然敞亮，可那夜明珠的光还是和这太阳光有很大的区别。”
元尽染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微风拂过面颊时的惬意。
君临淮偏着头看着她的面庞，嘴角不经意弯起的笑意终究还是被无奈替代，傻丫头不舍得让自己和她共赴黄泉。
“走吧，回去了。”
元尽染睁开眼睛，看到他眼底的失落，可也只能转过头，装作没有看到，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世界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消失，共赴黄泉的承诺自己给不了他。
“你高兴一点嘛，不要总是这样冷着脸皱着眉的，你这样以后没有其他姑娘会喜欢你的。”
“我不需要其他姑娘喜欢我，只要你喜欢我便好了。”
元尽染无奈地笑了笑，“哪能一辈子只有一个姑娘喜欢你啊？要是以后我不在了，难道你要一辈子孤独终老吗？我可舍不得。”
“既然舍不得，那就不要不在，不要让我找不到。”
元尽染脸上的笑意一僵，仰着头看着君临淮的脸，原来两人心里早已经心如明镜了，只是谁都不能明说出来。
元尽染忽然踮起脚尖伸手环住君临淮的脖颈，君临淮一愣，元尽染很少主动抱自己，君临淮的手也慢慢环上元尽染的腰身，过了许久两人才松开。
元尽染伸手揉了揉君临淮的脸，小女儿的姿态让君临淮忍不住下一秒就要欺身而上。
元尽染许是察觉到君临淮眼底的炙热与压制，连忙放下手往前走先走了一步。
“走了，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
两人回到王府的时候见到了萧辰和凌云锦，萧辰朝凌云锦点了点头，凌云锦便朝元尽染走过去，“染染，我们先去其他地方看一看吧。”
元尽染看了一眼萧辰和君临淮，知道他们接下来有事要商量，便也没说什么和凌云锦离开了。
“你怎么来了？”君临淮朝萧辰身侧走过，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右手随意地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萧瞥了一眼他的动作，嘴角轻轻扬了扬，拾步走了过去在君临淮身旁的座椅上坐下。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吗？”
君临淮看也没看萧辰，只是手上的动作一顿。
“你来是为了阻止我去蜀地？”君临淮抬眸盯着萧辰，后者倒是没想到他竟然先主动提及此事。
“你说我能成功吗？”
“不能。”轻飘飘的两个字，可是萧辰却知道他说的是对的，自己阻止不了他去蜀地。
萧辰轻声笑了笑，端起一旁的茶盏仔细打量着，嘴上却道：“小王妃知道吗？还是只是你一人的决定。”
“她无需知道。”
“那看来只是你一人的决定了，说不定我能成功呢。”
君临淮眸子一沉，凝着萧辰，后者也迎上他的视线，毫不退让。
“小王妃若是知道真相，她也不会让你去的，所以我能成功。”
君临淮凝着他半晌才道：“若换成是你，你会去吗？”
闻言萧辰端着茶盏的动作一顿，茶水洒在了地上。
“看来这事改变不了了。”
“我决定好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那你就打算一直瞒着小王妃？”
“她不需要知道，至少不是现在知道，”君临淮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萧辰，蜀地，澧尊，是我唯一的希望了，不管怎样，我总得去试试才能死心。”
萧辰捏茶盏的动作紧了紧，嘴角的笑意未减半分，“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