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我就盼望着他老人家早些离世,那样我就能知道他的秘密了。
我知道,这是大逆不道!
但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为此,我还狠狠的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罚自己三天不许吃饭,十天不准洗澡,二十天不看海绵宝宝历险记。
甚至我为了赎罪,还偷偷的给奶奶的坟上烧了许多的纸钱。
梦里头,奶奶提着一袋子钱,无比心疼的抚摸着我粉嫩的脸蛋,“乖孙儿,奶奶花不了这么多,你拿回去买糖吃。”
结果,第二天早上,我床头就多了一沓天地银行的冥币,吓的我三个月都没敢合眼。
爷爷问我哪儿来的冥币,我说是奶奶送来的。
他叹了一口气,掐指一算,随即笑容满面,没有了之前的阴霾,让我把冥币收好,等我长大了会有用。
我当时很纳闷,冥币是烧给死人用的,我一个大活人,长大了能用得着?
任凭我怎么追问,可爷爷就是不解释。
最后被我问烦了,只道,这钱是给我长大后用来娶媳妇的!
我瞬间傻了眼!
心里暗骂,老邪这是连他的亲孙子也要骗啊!
晚上吃饭时。
我问爷爷,为什么我叫邪风,而不是邪云?
爷爷嚼着花生米,喝了一口碗里的二锅头,吧唧了一下嘴巴,在酒精的作用下,脸上浮现出一抺病态的笑容。
歪头沉思了片刻,忽然一脸严肃的跟我说,之所以我叫邪风,是因为我娘生我时,他看到有一阵怪风钻入了她肚子里。
爷爷说到这儿,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我。
我感受着他的目光,有些害怕,生怕他发疯把我当成狗崽子给剁了,类似的事情他可是干过好几次。
不然,以我爷爷混迹江湖多年的威望,仅是封卦闭门,怎么能震慑住那些一心想求我爷爷办事的人。
在他斩了几条小狗崽,提着狗头丢向来人时,这才名声渐消,慢慢的消停了下来,才有了院中百草无人问的禁地。
他抬起满是烟味的老手,重重的拍在我瘦小的肩头。
随后是一声长叹。
我问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他的脸色慢慢的凝重起来,闷了一口酒后,低头不停的抽着旱烟,吧唧吧唧的就没了下文。
那时候的我自然理解不了,因为我当时才六岁,拉屎撒尿还需要有人伺候!
十岁时,听隔壁李大爷讲故事,我才知道,在我出生时,不仅炸了坟,村里的鸡鸭牛羊也都离奇死了。
更令人诡异的是,有几具保存完好的尸骸,既然在一条老狗的带领下,爬着下山,聚集到了我家老宅门口,跪拜了整整一夜。
而那条老狗,就是我爷爷多年前在臭水沟里救上来的小狼崽,爷爷以为它死了,没想到会在我出生时,领着死人骨回家。
这件事在我心中留下了磨灭不去的阴影,可惜的是,那只神犬在我长大后,离奇失踪了。
高中生活枯燥乏味。
暑假一到,我就早早的拖着行李箱回到了家中。
一进门,就见到爷爷在数鸡蛋。
见到鸡蛋,我立马联想到这是有人求我爷爷办事。
六十岁生日以后,爷爷就不再给人算卦看风水,只给村里的人办些小事,但他从不收钱,却只要鸡蛋。
问了之后,果不其然。
“你回来的正好,晚上陪胡家媳妇睡一宿,你阳气重,能压制邪魅鬼魄。”爷爷头都不抬,就知道是我回来了。
“可是,我已经长大了!这么做不太好吧。”小时候要是陪睡,我还挺高兴,因为每次都能拿到好吃的,可现在,我已经十六岁了,是个大小伙子了!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睡你就睡,别人想睡还轮不到哩!”爷爷提高了嗓门,一副阴沉的样子,我顿时就怂了。
“可是……”
“再废话,给你两耳光子!”他重重的放下鸡蛋,奇怪的是那么大力气拍下去,鸡蛋居然一颗也没碎。
见我不再顶嘴,他脸色稍有缓和,开口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爷爷为什么只收人家鸡蛋吗?爷爷现在告诉你。这些鸡蛋是给你以后娶媳妇准备的聘礼。邪家本来是要绝户的,你的出生,是爷爷拼了命争取来的。”
他只说了一句,后面的话到了嘴边硬是咽了下去。
我很想知道,爷爷是通过什么办法,为邪家强行续了一脉。可我知道,只要爷爷不想说,哪怕我问了,他也不会说,这是爷爷最大的秘密。
最终,小胳膊拗不过大腿,在爷爷的威逼利诱之下,我只好同意。
胡春嫂是上沟村有名的美人,是十里八乡所有光棍们的梦中情人。
听人说,她结婚那天,地里的蛤蟆都流了眼泪。
虽然长的好看,可她有个不太好的嗜好——好赌!
结婚七年,天天麻将,半个仔都没下,她男人因为受不了她,自己一个人去城里打工了,七八年了,也没回来。
后来听人家说,她男人早就死在了外头。
自那以后,胡春嫂才有所收敛。
爷爷收下的鸡蛋,就是胡春嫂的堂哥送来的。
打麻将本是消遣时光的娱乐方式之一。
可胡春嫂却是着了魔。
一周前,她去赶集,路过十里湾的马坡坟时,大老远听到搓洗麻将的声音,觉得好奇,便循声走了过去,没多远就看到一户白墙黑瓦的大宅子。
当时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想都没想就跨进了宅子的大门。
两个双眼无神的仆人,领着她歪歪绕绕的去了后院的一处四角亭。
四角亭十分古朴,琉璃瓦当,青白玉阶,筑造在荷塘边上,尽显无限风光。
看到若大的四角亭里摆了一张麻将桌,三个打扮精致的女人淡妆浓抹,正朝她微笑招手,只是笑容有些瘆人。
“你来的正好,三缺一,江湖救急,快快请坐。”
三个女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邪气。
胡春嫂本来是犹豫的,可当她看到三个女人面前堆如小山的钱币与她们漂亮的衣着后,鬼使神差的坐了下去,这一打就是一个通宵。
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到家中。
望着手中赢来的一大袋子钱,心里乐开了花!
可当她洗了把脸,准备把钱拿出来数的时候,却是愣在了当场。
袋子里居然全是冥币,吓的胡春嫂魂飞魄散。
“哇”的一声,吓晕过去。
从那天起,她就染上了怪病,吃什么都吐,而且脖子发青,像是被人用绳子给勒住了似的。
我听了事情的经过后,特意问了隔壁的李大爷。
李大爷的爷爷曾经是县太爷身边的一名幕僚,家里有一本老书,拿出来查阅后,我才知道,原来,马坡坟上在一百多年前,确实有一户大宅子,后来不知怎么着,在一夜之间被一把大火给烧了。
爷爷让人牵着一头驴,驮着胡春嫂,来到马坡坟,然后叫我把胡春嫂赢来的冥币给烧了还回去。
可奇怪的是,不管我怎么烧,冥币就是烧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