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在华城街道上，秦书速度快的形同鬼魅，早就把江水城那个眼巴巴盼着拜师的准徒弟忘的一干二净，也不知道脑袋里还有没有这回事。
踏雷法惊人的速度，终究是把华城修士管理协会给惊动了。
协会那边警报大作：“异常情况，异常情况！华城中心城区检测到有修士以异常速度移动，峰值已突破两倍音速，还伴随着轻微音爆，评估破坏程度--较低。”
监控室内，龙霸霸正翘着二郎腿，一双大脚搭在办公桌上，眼睛盯着虚拟屏幕上的信息，一边摸着下巴，一边陷入了沉思：
“好家伙，看来天上都给设禁令了还不够，这么看来，地面和水下也都得赶紧出台标准，哎哟，真是让老子头疼。妈的，就老子命苦，摊上这么个时代，个板马的！”
这时候秦书还跟没事人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一顿高速赶路，已经成功引起了修士协会的注意，而且过不了多久，华国中心城区修士活动标准就得因为他重新调整。
要是秦书知道龙霸霸想以后出台的标准，估计能直接杀到修士协会办公室去。没什么别的原因？因为那玩意怎么看都像是针对他的！
秦书最强的是什么？还真不是肉身多抗打，也不是功法多厉害，恰恰就是登神九法这脚底板上的功夫，结果好家伙，新规定全给禁了，这要是换成之前的他绝对忍不啊。
很快，秦书就到了鼎鑫国际城自家门口。可真正到了这里，他的双脚就像被粘在地面似的，已经在自家门口站了足足十分钟，那手就悬在门铃上方，迟迟没能按下去。
他的内心在剧烈的挣扎，现在这种情绪，或许这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他害怕了，真真切切地害怕了。
他害怕自己一直以来深信不疑的一切，全都是虚假；害怕从老爸老妈嘴里，会听到能把自己内心击得粉碎的消息。所以，他犹豫了。
可秦书不知道的是，自己家里这会儿根本没人，他在门口纠结了半天，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都是白费劲。
秦天和唐婉这段时间还一直在老宅子待着，直到今天早上才打算回这边。这也是秦天跟唐婉早就说好的，以后这儿就是他们俩的小窝。
眼瞅着马上要开年了，夫妻俩也就提前一天回来，准备打扫打扫，收拾收拾，迎接新的生活。秦书在门口犹犹豫豫的时候，秦天和唐婉已经在楼下等电梯了。
唐婉忍不住念叨起来：“天哥，你说要是小书能跟咱们住一块多好啊。江水城虽说也不错，可现在总觉得离的太远了，想见这小子一面都难，怪想他的。”
“哈哈，儿子才走没几天，你就念叨成这样。小书可不是一般人，他有本事自己选路，咱就放心吧。我跟你说，我心里就有那么个感觉，咱一家人团聚的日子，肯定不会远的！”
秦天一边笑着，一边一把将唐婉搂进怀里。两人说着话跟着电梯缓缓上升，也期待着回到属于他们俩的小家。
“叮咚”一声，随着电梯门打开。秦书也听到了这声响，下意识地一回头，正好就看见了两个人影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们家所在的这个小区，可是一梯一户的户型，这两个人影还能是谁呀？这下好，秦书想躲都没地躲了。
“小书！你怎么在这？不是回江水去了吗？”唐婉一眼就看见儿子站在门口，她看了眼秦天，眼神里满是惊讶，小声嘟囔着：“老公，你不会和小书故意合起伙来逗我开心的吧！”
秦天也没想到，自己随便一说，还真就应验了，他哪有跟秦书提前沟通啊。不过儿子突然回来，他心中不知道多高兴，一拍脑袋：
“等很久了吧？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这事儿闹的，都怪爸，上次来都没给你录个指纹，放心马上安排，下次你来了就直接进！”
夫妻俩还以为秦书这小子是因为没钥匙，才一直在门口干等着他们。这下也好，秦书原本那股子紧张劲儿，在老爸老妈你一言我一语的氛围里，慢慢也缓和了些。
来都来了，秦书也没法再逃避了，进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也不绕圈子，直接开口：“爸妈，你们先别忙，坐坐吧，我有事儿想问问你们。”
唐婉作为妈啊，满眼都是儿子回家，那必须做一顿好吃的，这会正拿着手机，一门心思在网上买菜。这家里啥都没准备，可不能让儿子吃的不好，当妈的就是这么爱操心。
“妈，不着急，您先把手机放一放，先听我说。”秦书轻轻按住老妈的手，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爸妈，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爸，妈，你们...还记得小舒出事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天的我是什么状态？”
他的话刚一出口，秦天和唐婉脸上的笑容“唰”地一下就凝固住了，嘴角原本那上扬的弧线也慢慢消失不见。要知道，这件事不仅仅是秦书心里一根刺，对他们夫妻俩来说，也是不愿回想的伤痛。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得可怕，秦天作为一家之主，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有些低沉：“小书，怎么突然问起这些？这么久了，我们一家人都得往前看。有些…有些人，她会永远活在我们记忆里，对吗？”
秦天话音刚落，本就脸色不太好的唐婉，身体更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当妈的，怎么可能不心疼，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忘记。毕竟有些事，就像刻在心里的疤，根本没法当做没发生过。
“不是的，爸，你们听我说，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秦书眼神闪躲，有些不敢直视秦天和唐婉的眼睛，“我看到，那一天学校走廊摔下去的人...不是小舒，是我。这会不会是真的？”
秦书默默地等待着老爸老妈的回应，可却没等来答案，突然房间内“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巴掌直接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这一下太突然了，秦书整个人都懵了，脸上写满了错愕，这一下他有点搞不清状况，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这时的唐婉眼眶里早已蓄满了泪水，随时可能夺眶而出。她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打过秦书的那只手掌，正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秦书，你够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折腾够吗？还没疯够吗！”她扯着嗓子大喊，声音里满是痛心。
“她是你妹妹，更是我的心头肉啊！你当年一声不吭就跑出去，四五年了，除了过年，根本不回家。你有没有想过，妈妈已经失去了女儿，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儿子的痛苦了。可你呢！”
她甚至忘记了去擦一擦脸上的眼泪，这些年她的委屈，此刻如潮水般涌来。唐婉一直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秦书已经彻底放下过去，和往昔告别了。
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儿子，就算之前再怎么胡闹，当妈妈的又怎么会真的去计较？她一直都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只希望一家人能重新好好生活。
可她万万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秦书居然又拿秦舒的死来刺痛她。
“为什么你要说掉下去的是你，不是小舒？你知不知道，妈妈宁愿自己从走廊掉下去，也不愿你们任何一个受到哪怕一丁点伤害！”唐婉越说越激动，带着哭腔，几近崩溃。
秦书被老妈这剧烈的情绪反应吓懵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简简单单一个问题，怎么会让老妈这么痛苦。
他不会知道，就在他说出掉下去的人是自己的那一刻，唐婉的心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划开，碎成了无数片，多年来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
唐婉以为，自己的儿子依旧深陷在小舒离世的黑暗阴影里。她以为，事到如今，儿子还在纠结为什么死的不是他自己。
作为妈妈她怎么能允许秦书有这样的想法？不管是秦书还是秦舒，那都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和女儿啊！要是真有什么罪孽，她恨不得全揽在自己身上，替孩子们承担。
秦天轻轻地拍打着唐婉的后背，沉默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抚眼前的唐婉。说实在的，这些年她压抑得太久了。
自从秦舒离世后，面对秦书的冷漠，那种无声却如千斤重的责备，唐婉从来没真正释放过自己内心的情感，一直默默忍着，把所有的苦都往肚子里咽。
秦书的那句话，或许就像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火星，却点燃了唐婉心中那座压抑已久的火山。就在这一刻，秦书好像才真切地感受到老妈是多么绝望。
可是，他心里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而他的问题还没得到回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下去。
“妈，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是我做的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小舒...我们从来没坐下来说过，所以我才会来问你们，帮我确认我的记忆到底是不是真的。”
秦书也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话说到了最后，声音还是忍不住哽咽了起来。他不是放不下过去的一切，而是害怕自己以为已经释怀的那些，只不过是一碰就碎的泡沫。
唐婉大口喘着粗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书，好像有千言万语，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秦天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书，虽说我不太清楚你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怪梦，但我能明确告诉你，那天...确实是秦……秦舒摔了下来。”
听到老爸的回答，秦书那颗心，总算慢慢落了下来，内心也随之渐渐平静。这么看来，他的记忆没什么问题，那些离奇的画面，可能就单纯只是荒诞的梦罢了。
“呼”秦书深呼了一口大气，自己肯定是因为太思念小舒了，才会搞出这么个乌龙，没错一定是这样的，他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妈，我跟您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瞎想了，我就留在华城，一直陪着您。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秦书满眼都是愧疚，他知道自己再一次狠狠伤了老妈的心，但是作为儿子他十分坚定，快步走上前去，把唐婉和秦天一起紧紧地拥入怀中。这就是他最爱的家人！
“臭小子，你轻点啊，都快把你老子我勒得喘不过气了！”被秦书这么一个熊抱，秦天都快感觉呼吸不过来了，扯着嗓子直喊，不停地拍打秦书的手臂，那样子，整的还真像是要窒息了似的。
秦书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松开手臂。父子俩这窘迫的模样，总算是把一直沉浸在悲伤中的唐婉逗得破涕为笑。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自己爱到骨子里的男人，虽然眼眶里的泪还没有干，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