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梢一挑。
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我确实有这个想法，毕竟不忠诚的人随时都可能从我这里离开。
我需要做好十足的准备。
现在的周池，只是第一个。
后续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这世界上没那么多天才，培养一个程昱，我用了十七年。
但我不可能再全身心地去投入一个人十七年。
这是一场豪赌。
逢赌必输。
但我还是安抚道：“没有，你和他不一样。”
他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仿佛想从我的眼神里找到一丝可疑之处。
我又问：“我养了程昱十七年，他喊我句妈都不为过，怎么，你也想喊我一声妈？”
周池一怔。
“不要。”
我轻笑声，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伸手摘下他的口罩。
他长得很好看，眉眼狭长，两颊总是很容易红扑扑的。
“周池，你很优秀，程昱能做到的，你也可以，我会给你足够大的舞台。”
“明白？”
他点了点头。
“作为奖励，你的皮肤饥渴症犯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只要你愿意。”
突然一瞬，除了耳尖，他的脸也红了。
我笑了笑，伸手掐了掐他的脸：“你怎么那么不经逗啊。”
“不管是你的社恐还是皮肤饥渴症，都只是心理病而已。”
“我会找——”
“我当真了。”他抿着唇打断了我的话，湿漉漉的目光望着我。
见我发愣。
他握着我的手贴在他的胸膛上。
胸膛起伏，心脏跳动得很快。
他重复道：“姐姐，我当真了。”
我拧着眉。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为什么我感觉周池并不是如我表面所见。
最终我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好，之后就走了。
周池比我小了有八岁。
这代沟，比程昱还大。
年下不可取。
8
刚出研究所。
我就看到了程昱倚靠在我的车头，单手插着兜，咬着根烟，但没点燃。
按道理来说。
他现在应该忙得焦头烂额才对。
“找我有事？”我走近问道。
他取下了烟，“阿虞，虽然我们分手了，但没有必要把感情闹得那么僵吧。”
“嗯？”我挑眉望他：“有吗？”
“没有吗？”
“之前你对我的态度和现在完全不同，你不能因为私事影响公事。”他不悦地指责道。
我没忍住轻笑了声，看向眼前的程昱，他似是有些烦躁。
原因为何，无从得知。
“程昱，你或许不知道。”
“我一直以为都是这样子的，你大可以去问问你的同事们。“
“只是因为之前你是我的男朋友，所以你是例外的，特殊的。”
“现在我们分手了，当然就得泾渭分明了。”
我的尾音落下。
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丝裂痕，拳头紧紧握紧。
但又无能为力反驳。
一口气憋在喉咙，咽不下，又吐不出。
最终他说：“我们分手了，可我们依旧是最亲的人。”
我轻笑道：
“这点倒是没错。”
“但程昱，你要记得，一开始我父亲把你带回来，是因为你的天赋。”
“你可以创造价值，可以帮我在相对应的领域里站稳脚跟。”
“所有人的付出都在追求回报，而我也是。”
程昱沉默良久，问：
“姜舒虞，那你爱过我吗？”
“啧。”
现在还来说爱不爱，重要吗？
他的眸子沉了几分，又说：“所以我对你来说就只是赚钱的工具？”
“以前不完全是，现在是。”
“你也不用装得那么情真意切了，昨晚和你的小助理玩得挺开心的吧。”
我边说着，边按了下车钥匙，车灯闪了下。
我走到驾驶座边上，准备开门时，程昱一手抵在上边。
“我和她没发生什么。”
“发没发生的，跟我已经没关系了。”
我冷眼盯着他阻止我开门的手。
继续说：“你现在可以走了。”
这时出来找程昱的助理云小希快步走了过来，她看我时，我没错过她眼底的挑衅。
扫了我眼后又着急地对程昱说：
“程哥，有个项目数据出了问题，得你去看看。”
程昱微微拧眉。
我也噙起了唇角：“这点小事还要找你，你这助理能力也不是很OK啊。”
“我……”她抿着唇，然后熟练地扯了扯程昱的衣角。
像小孩子撒娇一样。
我现在知道，程昱说的二十几的小姑娘是谁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我，语气冷漠地说：“小希只是个实习生，不懂是正常的，你没必要咄咄逼人。”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面对所有事情都游刃有余。”
云小希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只是无所谓耸了耸肩：“你爱折腾的话，那就折腾。”
说着我正要上车，坐上驾驶座之前，我眉眼含笑地对云小希说：
“宣誓主权可以，但你不要试着挑衅我哈。”
“别说是你了，就连程昱的工资都是我发的。”
“对老板，还是要放尊重点。”
我的尾音落下。
云小希的脸色瞬间惨白，委屈地看向程昱。
像是在撒娇。
但我没再看下去了，直接驱车离开。
9
回到公司的时候，远在A国的父亲给我发了条信息。
【你和程昱分手了？】
我拧着眉，这件事情我还没有跟父亲讲，父亲怎么会知道。
没等我想通，父亲又给我发了条信息。
【无论如何，留下程昱，他的价值有多大，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烦躁地把手机熄灭了，丢在一侧。
父亲说得没错。
程昱的能力有目共睹，在我的培养下，他十八岁就把精力投注在了研究板块。
现下公司知名的项目都出自他的手。
不少研究所想撬走程昱，都被他拒绝了。
高薪都挖不走。
他是块香饽饽，别说我父亲不愿意舍弃，我更是不愿意。
但有些东西触碰到了底线。
就得学会取舍。
10
刷了下朋友圈，我这才知道，原来在我走后，程昱破天荒地发了条朋友圈。
【恢复单身。】
云小希是第一个评论的：“申请成为程哥的女朋友！”。
还发了个调皮的表情。
程昱回了个“1”。
下面紧跟着还有周池的一条评论：“恭喜！”
我盯着这两个字，若有所思。
然后拨通了闺蜜的电话，闺蜜接通后：“我亲爱的小虞，工作时间呢，有什么事情吗？”
“你对周池了解多少？”
对面顿时一愣。
“怎、怎么提到他了……？”
我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扣着办公桌面：“就是总觉得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对面的声音明显有些心虚。
“就是一小男孩，能有什么奇怪的。”
“是吗？”
“是啊！“
我磨了磨牙。
最后直接挂断了电话，给助理发了条信息，让他查查周池。
11
后来一个月的时间。
周池好像有点在跟我温水煮青蛙，每天早上到我家院子门口接我上班。
美其名曰：“最近可能压力有点大，皮肤饥渴症犯得有点频。”
从单纯的拥抱。
到现在每次我都被吻得双腿发软，全然没有一开始见他时的生涩。
但也只是止步于此。
倒是程昱。
他最近一个月的朋友圈发得比他十七年的都多。
和云小希官宣后。
今天是送花，明天又是送礼物的，吃饭都要拍个照发个朋友圈秀下恩爱。
明明之前他对这些事情都毫不在意。
现在倒像是只高调的花孔雀，仿佛在刻意地提醒我。
没有我，他可以过得更随意更舒服一点。
12
包厢里。
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厮打成了一团。
其他几个都是研究所的技术人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
根本无力阻止。
云小希焦急地想拦却被程昱失手，也挨了点伤，她痛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但程昱仍旧无动于衷。
他拽着周池的衣领，浑身都是阴郁：
“周池，我能让你留在研究所，完全就是看姜舒虞的面子。”
“你真当自己很厉害吗？真当姜舒虞非你不可吗？”
“姜舒虞没了我，才不行！”
“你算个屁！”
周池冷笑，舌尖抵着腮帮，双手举着摊开。
“所以呢？”
“你不还是被甩了。”
“周池！你有病吧！我就算是被甩了又怎么样？我和姜舒虞十七年的感情，是你能介入的吗？”
“你以为姜舒虞找你来，是因为喜欢你？她就是看中了你能替他赚钱，仅此而已！”
程昱的尾音落下。
周池的脸色骤然如同冰霜，他一拳重重地砸在了程昱的脸上。
“怎么？被说中了，生气了？”程昱甩开了周池，指腹抹过嘴角的血。
周池浑身戾气，攥紧起来拳头。
“就算是，又怎么样？”
“我乐意，我就爱给她赚钱，你能怎么样？”
我倚靠在门框边，安静地看着这出戏码，当听到周池的话时，不由地勾唇一笑。
在飞A国之前，我就收到了助理查到的信息。
周池没有社交恐惧症，他父亲也不是酒吧的老板，而是港城周家的混世小魔王少爷。
十八岁就以一己之力拿个了个码头。
单挑四五十个人。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上了北城读京大，收敛了性子。
13
程昱还要动手时。
我抬起手敲了敲门，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周池先是愣了下，然后收起浑身戾气，脸上又换上了委屈的表情，他低着头。
对着程昱说：“对不起，今天是我的错，希望你不要跟我计较。”
程昱傻了眼，气笑了：“不是，你装什么？”
“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惯，但你不能这么欺负我。”他咬着牙，眼眶瞬间湿漉漉的。
我抿了抿唇，想笑，但憋着。
什么数学小神童，我看演艺圈欠他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周池，过来。”我压着笑意朝他勾了勾手。
周池缓缓地向我走了过来：“姐姐不会生气吧。”
“周池，你再装一个试试？”程昱气急败坏地走过来正要拽周池的时候。
我挡在了周池的面前，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程昱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护着他？”
“他是我带进研究所的，我需要对他负责。”
“那我呢？我也是你带进来的啊！”
程昱想握我的手腕，但被我迅速躲开了。
他的身子一恍，手停滞在半空，略微有些失神。
“阿虞，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吗？还是说你已经爱上了这个替身？”
替身？
程昱倒是好大一张脸。
我饶有兴致地抱着手臂盯着他：
“程昱，你觉得我需要去找替身来弥补内心的空缺吗？”
“分手就是分手，感情从来都不是我生活的全部，我承认，和你分手后我很难过。”
“但你不要忘了啊，我姜舒虞从小到大接触的是什么。”
“是利益为先的上流社会，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商场，是稍稍不慎万劫不复的深渊。”
“感情只是我生活的调味剂，明白了吗？”
程昱的脸色有些惨白：“不是这样的，你很爱我。”
他说得没错。
我曾经很爱他，会彻夜不眠地陪他，会给他做喜欢吃的点心。
也会因为他临时起意想去看看极光，直接订票陪他去。
“阿虞，是我错了，这些天我每天都很想你。”
“我没办法想象你真的不要我了的话，我应该怎么办。”他抿着唇难过地说着。
我沉默地看着他。
周池突然疼得嘶了一声，吸引了我的视线。
“姐姐，我是不是毁容了，好疼。”
我偏过头看向周池，他的嘴角破了，下颌上沾着血，看起来似乎特别严重。
“带你去医院。”
说着我顺其自然地牵起了周池的手。
正要走时，程昱不甘心地拦住了我。
“阿虞，我才是你最爱的人，你不可以装作看不见我……”
“嗯？”我挑眉，然后指了指他身后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云小希：“你女朋友在那儿，她看得见你，就行了。”
“不是！不是！”他怒吼。
“我不爱她！我只是生气，生气你找周池来气我！”
“我承认，我是在感情游离了，但人不可能一直不犯错，你不能因为一个小错误，就定了我死刑！”
我轻嗤声：“你和她已经在偷偷在枕边了吧。”
“这就足够毙命，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脏了的东西。”
尾音落下。
程昱脸上所有硬撑的情绪全部破碎，变得痛苦崩溃。
可我的心底已经毫无波澜。
我表情平静地推开了他，带着周池离开了。
程昱再崩溃，再绝望。
跟我也没有半点关系，别影响项目进度就好了。
我给过他爱的。
他不稀罕而已。
14
最终没去医院。
周池把车开到了我家。
他还是故作胆怯，刚进去我就把他抵在门后，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继续演戏。
“姐姐，你干什么？”
“你。”我语气悠悠地说着。
指尖划过他的喉结：“还装呢？你今天应该不是在演社恐了，是在扮演小绿茶吧？”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接近我了吧？”
他双手掐着我的腰：“其实我们认识很久了。”
“不对，应该说我单方面认识你很久了。”
“你还记得你十五岁在A国拦下的一批货吗？”
我微微蹙起眉头，“是你的？”
不对，当时接头的男人至少比我大了有五岁。
我记得是叫周冶。
“周冶是你哥？”
“是，当初你不仅拦了他一批货，还把他打得爬不起来，把人踩在脚下碾着”
“我那时候就在想，你这女的也太狠了吧。”
我轻嗤声：“然后呢？”
“然后在想，我要是被你踩在脚下，会是种什么感觉。”
他边说着边握着我的手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滑动。
“所以你串通了我闺蜜，串通了酒吧老板？让我自以为我是掌控者，最终都只是你的计划？”
我的语气带了点不爽。
周池虔诚地说：“我在你身边出现了很多次，可你看不见我啊。”
“我有那么瞎吗？你天赋很好。”
“表姐说，你不喜欢我这款的，所以让我伪装一下。”
表姐？
我恍惚记起林青确实是有个姓周的亲戚。
我被气笑了：“你们可真行。”
说着我抽出了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我警告你。”
“我和你们周家从那次后，井水不犯河水，你最好安分点，不然我也会弄死你。”
周池笑着应下。
15
夜里我正要入睡时。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之前郊区外那座别墅的管家给我打的电话。
我拧着眉划过了接听键。
管家着急的声音传来：“小姐，程少爷喝醉了，现在在那座烧了的别墅里不知道找什么东西。”
“怎么劝都劝不走，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给小姐您打电话了。”
我有些诧异。
当初把别墅烧了之后我就没再让人重建，直接废弃了。
但偏院还留了一座。
是管家在住。
透过管家的电话，我隐约能到程昱崩溃的声音。
“我的花，阿虞送我的花……我的花呢……”
“这里是我和阿虞的家，是谁把我的家烧了！我要报警！”
“少爷，你别闹了，这里小姐早就不让人进来了，是小姐一把火烧了的。”管家苦口婆心地劝阻着。
程昱一愣：“怎么可能？你骗我！”
“上个月小姐回来过一趟，待了半天，走之前就把别墅烧了。“
我从平板调出了别墅那边的监控。
程昱的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如提线木偶般坐在石块上，身上穿着的白衬衫早就脏了。
领带松垮垮地耷拉着。
喃喃自语：“上个月……”
“为什么……”
忽地他的目光定格在了石碓里露出一角的钻戒。
钻戒被损坏得很严重。
他颤抖着手弯腰去拿戒指，泪水终于止不住地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砸在了地上，然后化开了。
痛苦。
懊悔。
都将他整个人给湮没了。
他捂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像极了无助迷失方向的小孩。
我挂断了管家的电话同时关掉了平板的界面。
沉默良久的周池幽怨道：“你不去看看他吗？”
“我看他这么下去，变成疯子也不一定。”
我只是笑了笑。
然后看向周池：“我为什么要去？”
“周池，正好，借程昱这个事情，我也希望你能记住今天，失我者永失。”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背叛我，是不是对我足够忠诚，但既然你选择了我，我希望你能做好该做的事情。”
周池伸手把我揽进他的怀里。
贴在我耳边低语：“你说过，我和程昱不一样，所以我不会像他那么蠢，分不清新鲜感和爱。”
我轻笑了声，但没说什么。
我和程昱有十七年，尚且如此。
和周池不过短短数月，但我仍旧会给足他该有的信任。
只不过我不会再把全部精力和资源都投入在一个人身上。
16
程昱消失了半个月。
没人知道他去哪里，连我也不知道，他的部分工作落在了周池的身上。
还有些放在了几个比较成熟稳重的技术大佬身上。
雨露均沾。
他回来那天，是跟着我父亲回来的，这是我才知道，他秘密去了A国。
回家时。
我父亲正坐在沙发上，杵着拐杖，在他身后站着的是程昱。
我拧着眉，冷笑：“啧，父亲，你说你都老了，怎么还跟着别人瞎折腾。”
边说着我边在一侧的沙发坐下。
父亲目光冷冽地扫了我一眼：“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感情用事？”
“程昱是你带大的，他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是说不开的？”
我的脸色骤然一变，弯腰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那父亲知道，被最信任的人背后捅一刀是什么感觉吗？”话音落下，我视线落下了父亲的身上。
父亲皱紧了眉头。
他清楚，比谁都清楚，当初我母亲就是背叛了他，和他最好的兄弟远走高飞。
他沉默了。
程昱抿着唇，低着头解释：“阿虞，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我只是……”
“你只是一道菜来来回回吃了好多遍，吃腻了，想偶尔换道菜试试口味而已。”
“不算什么大错，在这个圈子里，谁家真的能够完全保证不出轨不在感情游离，是吧？”
我抬头看向程昱。
他的脸色惨败，咬着唇。
我当以为是有了什么底气来逼着我妥协原谅，原来仍旧不堪一击。
“程昱，你很聪明，知道去找我父亲来压我。”
“但你忘了一点，我一直以为都比我父亲更加绝情。”
他双膝跪了下去，“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些天我已经在反省了，叔叔也骂过我了。”
“阿虞，是你教会了我怎么去爱，你不能就这么不要我……”
我冷笑了声：“可我也没教你背叛我啊，你不也照样背叛了。”
骤然间他的身形一晃，摇摇欲坠。
父亲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真的这么决绝？十七年啊，你付出的十七年。”
“十七年而已。”我淡淡道。
然后把杯子放在桌上，起身要离开时，程昱抓住了我的衣角，骨节泛白。
我垂眸扫了他一眼：“你还有价值。”
“你可以选择继续待在研究所。”
“如果你还要拿着感情来说事，那么我也不介意鱼死网破。”
话音落下。
程昱像是被卸掉了浑身力气一般，整个人瘫软地跪坐在地上。
他戴在无名指上的婚戒。
让我不由在心底冷笑。
捡回来的东西。
不值钱了。
17
程昱回研究所了。
重新投入在了工作之中，只是他的眼里已经缺少了光亮。
但多了一分偏执。
云小希因为数据计算失误被他开除了，她离职的那天不停地骂我。
我都无语，骂我做什么。
开除她的，又不是我。
那时候我才得知，原来云小希和程昱最开始是在半年前研究所的一场聚会上，她为程昱挡酒。
再加上他们年纪相仿，程昱的心渐渐被瓦解。
程昱一边爱着我，一边又念着她，以至于新鲜感和爱在一起，都分不清了。
我原以为程昱消停了。
没想到他在日夜不休地研究时光机，他想回到过去。
当我找到他的时候。
他像个疯子一样叨叨地念着：“为什么不对！为什么！”
“研究结果为什么对不上！”
“我明明已经做了几百次几千次实验了，为什么对不上！为什么！”
他崩溃地把实验室桌上的东西数据一扫落地，捂着自己的脑袋痛苦地喃喃自语。
“为什么，不应该的……”
“我可以成功的……”
“我明明会成功的……”
周池也来了。
他弯腰捡起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草稿纸，简单翻阅了一下后，拧着眉。
盯着瞳孔涣散的程昱，说：“他可能疯了。”
“这个实验你做过吗？”我问。
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之前测算过数据，是可行的，但并没有实际落地。”
“导师说，时光扭转本就是一件逆天的事情，违背天理伦常。”
“谁都回不到过去，回到了过去也并非真的如我们所愿。”
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出了实验室，对着门外的保镖说：“把人送进精神病院。”
“是！”
18
回到家里。
周池反常地没跟我亲近，他坐在客厅，像是在思索什么。
直到我问：“你怎么了？”
“是不是对你没有价值了，你就会弃如敝履。”
我挑着眉，知道周池在说的是今天程昱的事情。
“是。”
“那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了疯子呢？”
“高级精神病院欢迎你。”
“姜舒虞！”周池被气笑了，他把我摁在怀里。
“我跟你说认真的！”
我笑了笑：“我说过，你和程昱不一样。”
“他会变成疯子，最起初的原因是什么，你想想。”
是因为我。
我不知道时空是否可以扭转，又或者是有另一平行时空。
但我相信哪怕再来一次。
对我始终不坚定的人永远都会在不断重来中失去方向。
周池懂了，他愉悦地勾起嘴角：“哼，我可不会成为程昱。”
19
三年后，周池顶了程昱的位置。
但同时我从北城，港城，南城各大院校都挖掘了不少的人才少年。
他今年二十五岁，和当初的程昱一样的年纪，站在了一样的高度。
而我三十三了。
有不少朋友调侃我：“这不是养了第二个程昱出来。”
我笑了笑，回答：“周池比程昱，更优秀。”
后来我去看过程昱。
他在精神病院里的房间里写写画画，一会儿又蹲在地上看着小蚂蚁搬家。
一会儿又抬头盯着房间里那个透着光亮的窗发呆。
医生说，他偶尔半夜醒来。
会哭着喊我的名字，求我带他回家，他想家了，也想我了。
天堂和地狱。
是他自己的选择。
20
周池向我求婚了。
热烈的，虔诚的，满怀真心的。
可我拒绝了。
闺蜜问过我为什么。
我没回答，但周池应该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