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政北的指尖微动,看着对面的女人情绪缓缓平静下来,自己也只觉得心头堵得难受,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他一点情况都不了解。
“我……可能喝多了。”宋安乔吸了吸鼻子,再一次想要抽回手,但是奈何项政北拉得太紧,宋安乔根本无法拉开,“我今天说得可能你也烦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你就这么不想告诉我一切吗?”项政北皱起眉来,眼底透出伤心的神色,“还是说……其实你也早就想摆脱我了?”
宋安乔看着他,深深凝视着,而后开口道:“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想着摆脱他?如果硬要说有这种想法,那也只是两年前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项政北急促地呼吸着,像是最后的稻草要将他压垮,“我们的过去,我真的想知道……”
“我们的过去……”宋安乔望着项政北,轻声说着,“仅仅是……你喜欢我,而我讨厌你;仅仅是,你三番五次地讨好我,而我却每每都给你浇下冷水;仅仅是,你永远那样真诚又热烈地爱着我,而我却始终对你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仅仅是,在危险的关头……你都能毫无保留地为我付出,上次是,这次也是……”宋安乔说着,声音越到后面,越是带上了颤抖。她说得很精简,仿佛短短的几句话就能道出他们这些年来的所有一切,所有苦痛,所有磨难。
“项政北,我也想不通,我到底是哪里好,让你这样为我赴汤蹈火。”宋安乔的眼睛很漂亮,此刻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通红,“其实,你忘记了,对你对我,都是好的。”
深深地凝望着宋安乔,项政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像是重重地锤在他的心头一般,脑海中有零碎的片段闪过,但最终还是很快地消失殆尽。
“安……”项政北沙哑着想要开口,但是一旁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宋安乔趁着项政北失神的瞬间,立马从他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而后视线也落在了他的手机屏幕上——备注是“夏至桃”。原来,是未婚妻打来电话询问情况了。
项政北仅仅是扫了一眼,而后又急急地想要再次拉住宋安乔的手,却见女人已经站了起来,捋了捋头发,视线偏向一边。
“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宋安乔清了清嗓子,很快地走到男人的身侧,视线又一次落在他还在响的手机上,“快接吧,她还在等你回家。”
“不是的……”项政北不知为何,紧张地就要解释,“我说了,刚才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我已经不让她住在我家了,她可能……可能就是想问问我……”
“问你什么?”宋安乔移开视线,“问你关于属于你们的事情?算了……”她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径直朝着门口走去,“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知道宋安乔真的要离开了,项政北压根儿没顾上这个电话要不要接,而是伸手滚动着轮椅,急急要跟上宋安乔,“等等……我、我还没和你说完……”其实也没有什么是特别要与她谈的,只是想要多和她呆在一起罢了。
“不用送了,”宋安乔没有回头,而声音却变得冷清,“项政北,你要清楚,此刻的你,和我到底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她走了,就留下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
和她是什么关系?旧情吗?还是说……没有关系?项政北不知道,他这样一个脑袋里真的一片空白的人,当然不能完全地理清楚所有的逻辑关系,对于宋安乔,他更是半糊涂的状态,但他唯一肯定的是——只有宋安乔,才是他就算失忆都想执着的人。
——
回到家时,看见夏至桃此刻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当项政北刚进屋,她就迎了上来。
“去了哪里?这都快要十一点了,怎么弄得这么晚?吃饭了吗?要不要我让阿姨去热一些饭菜?”夏至桃一下子说了好多,像是担心项政北这儿担心项政北那儿的。项政北突然一时间记忆闪瞬,好似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难道曾经……自己也是这么对宋安乔的吗?
“不用了,”项政北垂下眼眸,语气有些生硬,“我吃过了,一会儿就要去洗洗睡了。”
“那要不要我帮你?”夏至桃说着,就要帮男人推动轮椅,“我带你进浴室里吧,你现在还不能自己进去,会有危险的……”
“我自己来就行了,”项政北不等夏至桃把话说完,直直地打断她,眉头皱起,“以后这种事情,我一个人就可以。”
夏至桃抿着唇没说话,双眼水灵灵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受伤的感觉。她轻轻地半蹲下来,望着项政北说道:“政北,你还在怪我吗?那晚……是我的错。”
其实已经不想再去谈论这件事情,若是装傻对谁都好。项政北皱着眉,视线望向一边,没有说话。
“我……我当时是喝多了……”夏至桃低着头,紧张地看着项政北,“真的,政北,我不是有意要……要吻你的……”
“没事了,我已经忘了。”项政北又一次打断她,伸手滚动轮椅就要自己离开,“你回家吧,现在也不早了。”
“什、什么……?”夏至桃微微一怔,“我现在难道不是……”她难道不是应该就是和项政北住在一起吗?他的父母都允许了,为什么项政北上次和这次都这般强硬?
“我和你的关系……”项政北微微侧头,语气冷淡,“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我知道,我和你没有感情基础。我是指……男女之情。”他说完,就这么离开了。
夏至桃愣在原地,豆大的泪水从眼眶里夺出来。是啊,他是项政北啊,他忘记了,但不代表他就是傻了。感情这种事情,有过痕迹的东西,怎么可能真的忘得一干二净?
项政北已经开始有自己的主见了,他已经开始反抗与拒绝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官宣也好,什么样的强迫也罢,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个空白的傀儡了。
夏至桃无神地擦了擦眼泪,半晌,她缓缓地起身,拳头却是无意识地握紧了。
在刚才项政北的身上,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那个味道,和那天记者招待会的后台时,她去接项政北上台前,闻到的味道是一样的。
还用说吗,他去见了宋安乔。有了这一次,就一定会有下一次。
轻轻地喘了一口气,夏至桃眨了眨眼睛,看向男人离开的方向,眼底滚动着一股奇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