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项政北刚刚做完复健,顺便来医院取最近康复的情况。
“嗯,项先生果然是恢复力惊人啊!”主治医师看着项政北的X光片,不禁感叹道,“虽然如果要完全回到之前的状态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项先生现在已经恢复得比同样受伤程度的年轻人好太多了……”
一边的医生还在说些什么,项政北其实没想听进去多少。母亲站在一旁,激动地拍了拍手,得到这样的消息,她比谁都高兴。
“真的吗?我们政北真的可以恢复到从前的状态吗?”项母急急地问道,好似这是她这辈子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是的,按现在项先生恢复的速度来看,只要能够按时按量地做复健,那一定是没有问题的……”医生点点头,又继续和母亲谈论起病情来了。
项政北只觉得耳边聒噪得很,心头也闷得厉害,他淡淡地说了一声“出去透透气”,而后便独自离开了。
来到了楼下的一颗树旁,项政北发现,那是一颗大榕树。
眉头微微皱起,男人抿着薄唇,脑海中仿佛瞬间闪过一个片段——女孩儿将他压在树下,然后猝不及防地吻住了他!
心头一瞬间跳得飞快,项政北此刻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在记忆片段闪过的那一刻,他体会到了久违的心动与心痛。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还真的会有触景生情吗?那是属于他的记忆吗?这样的片段,真的发生过吗?
回想着刚才脑海中的记忆,项政北只能够记得,在那个微微燥热的初夏,女孩儿柔软的身体轻轻压着他,嘴上传来的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的香味——那是宋安乔的味道。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项政北抬起手来扶着额头,一下一下地深深呼吸。
这是属于他的记忆吗?他又暗暗地问自己,那样的悸动,那样的心动,真的是属于他的吗?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与宋安乔有多少的回忆,只是刚才的那一瞬间,他仿佛从千千万万个片段中终于寻找到一片属于他的时光。
那段时光,青涩,却又难忘。
再一次抬起头来望着这颗大榕树,项政北刚才的记忆已经被冲淡了一点,但是根本无法忘却,这一片记忆,他找到了。
不远处传来母亲的叫喊声,项政北只是那样在原地深深地望着,目光根本无法转移。
“政北,在这里做什么呢?热吗?要不要带你去空调房里?”项母上前拉住轮椅,轻轻地询问项政北。
“不用,”项政北摇摇头,嗓音沙哑,“我刚才好像……记起了一点点。”
“什么?”项母一惊,而后一喜,“政北,你说你记起来了?你记起什么了?快,和妈妈说说!”
“我记起了……”项政北缓缓地说,“和安安,在那棵树下……我们的初吻……”男人亲昵地喊着宋安乔的名字,语气那样喃喃。
项母愣住了,她没有料到,自己的儿子在车祸而导致的失忆后,第一次记起的回忆竟是与宋安乔有关。她顺着项政北的视线看去,那颗榕树分明是平平无奇,却是他与宋安乔最青涩又最美好的回忆。
项政北的拳头微微握紧,他的手心因激动而泛起一点点汗水。胸膛还在一下下地起伏着,他这一次记起来了,仿佛脑中的空白终于有了一点点颜色。
“政北……”项母又惊又喜,虽然项政北只是记起了与宋安乔的一点点回忆,但是这对他来说都是好的,“你记起来了吗?曾经的回忆,你真的记起来了?”
“嗯,”项政北微微垂下头来,而后皱起眉头,“但……只有这么一点点。”好似在记起回来之后,胸口更是闷得厉害,承不了上文,也接不了下文,只能堪堪地卡在这里,让人很不舒服。
“没事的!没事的政北!”项母半蹲下来,握住项政北的手,掌心的汗水已经凉了,此刻感觉指尖开始泛冷,“只要你能够记起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在不久的将来,把我们每个人的记忆都找回的……”项母实在是太开心了,今天来复查,医生说他的腿复原得很好,现在他又记起了一些事情,无论是多还是少,那都足够了。
项政北沉默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望着蓝蓝的天空,以及榕树叶透过的阴影,思绪缓缓地飘远,落在了某一个地点,某一个人的身上。
——
宋安乔这段时间一直在强迫自己将全部的重心与注意力都放在公司上,即使总在梦中会出现项政北的身影,以及醒来的时候枕边总是湿了一片。拿到了这一笔资金,宋安乔便有了多一份的坚韧与自信,所有的困难都摆在了她的面前,但她相信,只要有她在的一天,他们公司就一定不会有倒下的那一天。
父亲最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有一种预感冲上宋安乔的头顶,那一瞬间,她害怕了。
王浩杰从医院里出来到Onkyo集团时,刚打开宋安乔办公室的门,他便看见那个女人此刻正皱着眉头审阅文件。
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宋安乔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急急上前问道:“怎么样,我爸严不严重?需要住院吗?还是说在家里休息?”
“安乔,你别着急。”王浩杰拉住宋安乔的一只手,示意她坐下来。将手中的报告递给宋安乔看,今天宋父的身子有些顶不住了,但是公司的事物多到根本无法抽身,于是宋安乔只能拜托王浩杰陪着宋父去医院。“叔叔情况没有很严重,虽然确实需要住院,但是医生说静静地休养两个月就差不多了。”
“两个月?”宋安乔皱起眉来,接过王浩杰递来的报告,上面显示宋父的肺部情况不算乐观,但也不是特别严重。年纪本就大了些,再加上日夜操劳的缘故,这次倒是病得厉害了。“还好……真是吓死我了。”心中的大石头可算是落下了一点,宋安乔觉得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