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项政北微微滚动着喉头,视线无法从宋安乔的身上移开,“你是来找我的吗?”
一瞬间,宋安乔再也绷不住了。如果说上帝给她的惩罚不是失去般的痛苦,而是站在眼前却又无法记起的遗憾,那么她现在真的是痛苦极了。
伸出手来紧紧地拥住了项政北,宋安乔那一刻,泪如雨下。
不知为何,当这个女人拥抱住自己的瞬间,项政北只觉得心里有一块若隐若现的东西在慢慢崩塌。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捏着他的心头,让他每一下的呼吸都伴随着女人的哭泣而阵阵抽痛。
宋安乔大哭着,没有说一句话。她将脸颊埋在项政北的颈窝处,闻着他身上那令她安稳的气味,一切都好似回到了从前,可一切真的已经改变。
项政北的手一时间有些无处安放,他缓缓地抬起伸在半空中,感受着女人的悲伤,最终他也环住了宋安乔。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抚,一下一下犹如从前。
宋安乔不知哭了多久,以至于她的眼泪都哭到再也落不下来。
有些不舍地与项政北离开一点点距离,双眼已经微微红肿,她望着眼前的男人,感觉熟悉又陌生。
项政北也这样定定地看着她,嘴角是想要扬起却又始终无法扬起的弧度,他的心头一下一下地抽痛着,因为眼前的女人。
“我只是想……”宋安乔哽咽着,眨了眨眼睛,“我只是想最后见你一面……”她轻轻地摇头,垂下眼眸,“从此以后,我们或许真的再也不会见面了……”
项政北的眼底闪过困惑,他看着女人低下去的视线,不知为何,只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来,缓缓地摘去了她的帽子。
一瞬间,宋安乔如泼墨般的长发在被男人摘下帽子的那一刻全部散落下来。有一些因为泪水而粘在了脸上,一时间让项政北陷入了愣神。
在长发的衬托下,女人的脸颊更是显得娇小玲珑,她的双眼泛红,看起来是那样楚楚可怜。
项政北就这样愣住了,仿佛记忆中有什么碎片在缓缓地拼凑起来,但最终还是无果。
又是一滴泪水落下来,宋安乔望着项政北,眼波微动。
男人下意识般地抬起手来,轻轻地用指腹将女人脸上的泪水拭去,带着一点点的凉,掠过她的脸颊。泪水是滚烫的,烫得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项政北奇怪地皱起眉来,重复了一遍上次的话,“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像是触及到心头的伤疤一般,宋安乔望着项政北的双眼再次立马充满了泪水。他都忘记了,他全部都忘记了,脑海中对宋安乔的记忆也被抹得一干二净,再也无法记起。这是一种怎样的酷刑?让她痛得日夜落泪。
“我怎么都不敢相信……”宋安乔沙哑着嗓音,轻轻地摇着头,“我不敢相信你真的……”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来,“你真的把我忘记了……!”
项政北深深地皱起眉头,他看着眼前的女人,说话间她仿佛已经带上了怒气,可听在耳里又是那样令人揪心。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望着她,终于缓缓地开口,轻声问道。
宋安乔咬着唇,胸口起伏着。她叫什么名字?那样心心念念的名字,他居然说忘就忘……
“我……”宋安乔深呼吸一口气,嘴唇微微颤抖,“我叫……”
门外传来脚步声,宋安乔听见,那声音正在朝着这边走来。
抬眼深深地望着项政北,宋安乔犹豫了两秒,最终站起身来,快速地躲在了一面墙之后。
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狼狈”的一天,宋安乔轻轻地抹了抹眼泪,听着外面的声音。
夏至桃进门后,发现项政北已经挪动了轮椅原本的位置,奇怪地坐在那里。双眼似乎透着不同的神情,视线不知落在哪一处。
“政北,”女人轻轻地喊了一声,上前缓缓地在男人面前半蹲下来,嘴角带着一点点的笑意,“一会儿该我们上台去了。”她说着,视线下意识地四处环视着。
项政北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抿着薄唇。他的思绪还停留在方才的场景中,即使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个女人要躲起来,但是还能够回忆刚才她的那般哭泣,痛得他心头如若针扎。
指尖还带着一点点触感,温热的感觉,咸咸的湿意。
“政北,你怎么了?”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夏至桃抬眼问道。
“没事。”项政北淡淡地回答,视线始终没有与夏至桃的视线对上。一如往常的模样,他总是那样冷漠又淡薄。
夏至桃有些落寞地垂下双眸,她轻轻地抿着唇,而后又说道:“叔叔和阿姨在那边已经在给记者们答疑了,所以现在该我们上去了。”
项政北又一次沉默着,他的目光很幽深,但是此刻却带着一些空洞。
上去要做什么?和大家宣布他们的关系吗?这是一定的吗?但是为何……自己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快乐?
男人放在轮椅上的手微微攥紧,半晌,他才缓缓地开口道:“好。”
得到了项政北的允许,夏至桃才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男人的身后,轻轻地为他推动轮椅。视线其实早就落在一旁掉落的鸭舌帽上,女人的眼神微微暗沉,而后便慢慢地推着男人离开了房间。
听见门被关上,宋安乔终于虚脱般地腿软了下来。有一种莫名好似“偷情”的感觉,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今天。
稍微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女人撑着双手缓缓起身。房间里的一个液晶电视此刻正放着直播的实况,只听见下一秒仿佛传来躁动,以及无数闪光灯拍下的声音。
定定地站在电视机前,宋安乔望着里面的男人,只见他低着头被夏至桃推上台去,薄唇微微抿起,看不出来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一如既往地冷漠,给人的感觉就是拒之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