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乔轻轻一笑,倚着办公桌看眼前的男人,道:“谁让你一天天的那么闲?”莫名地感慨,视线幽幽地望向一边,“你看你,且不说你们母公司如何,光是你们旗下的集团,都做得风生水起,像你这样整天游手好闲都能增长业绩的人啊,真是我永远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听得出来宋安乔是在对他半羡慕半吐槽,王浩杰起身,习惯性地也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不知是不是认真的,他说道:“要不,你和我在一起好了。”
宋安乔微微一顿,视线对上男人投来的目光,他的眼底洋溢着一点点笑意,但表情却比平时开玩笑时更要认真一些。
“你又来了,”宋安乔低下头笑笑,嘴角的笑意显得落寞,“王浩杰,其实你知道的,我……”
“好啦好啦,我就随便说说嘛!”王浩杰又摆摆手,打断了宋安乔的话头,“我知道,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其实这两年来,我也没必要一直跟在你的屁股后面了。”
宋安乔沉默半晌,她不知为何,仿佛听得出来王浩杰语气中的一点点失落。这个男人看起来平时总是没个正经,但是总有那么几次,他对宋安乔,却是真心的时候。
身后的手机微微震动,宋安乔才回过神来,转身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消息。
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她的视线一时无法转移,只是定定地望着那几个字。
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心头涌起,宋安乔轻轻地喘着气,不敢再往下看去,只是很快地将手机关屏。
王浩杰发现了异常,皱眉问道:“怎么了?”
宋安乔缓缓地坐下来,仿佛思绪早就飞远。半晌,她才开口道:“要不,刚才你的问题,我可以考虑。”
——
项父从项政北办公室出来时,脸上还带着怒气。他一只手拄着拐杖,一只手被夏至桃搀扶着,刚想抬起拐杖再次指向项政北的办公室,一旁的女人开口了。
“叔叔,”夏至桃轻声说道,眉心微皱,“您刚才那样……对政北是不是不太好?”
“对他不太好?”项父眉头一横,提高声调,“我哪里说错了?我要你们在一起,为你、为他、为大家,不都是有好处的?”
夏至桃明白项父的意思,但她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一方能够愿意就行的。“叔叔,我已经说过了,”女人轻轻地摇头,眼底带着无奈,“他们还没有离婚,我这样干涉,其实并不是道德的行为。”
“什么离不离婚的!”老爷子大手一挥,颇有些不在乎的模样,“在两年前,政北‘假死’之后,他们就没有关系了!按着他们两年未见的事实,这婚啊,不离也已经是离了!”
夏至桃抿着唇,知道再怎么说都无法扭转项父的想法,只能任由他去说。婚姻本就不易,不能让她的快乐凌驾于别人的悲伤之上,这一点,她始终明白。
“好了,桃桃啊,你这个孩子实在太懂事了!”项父叹了一口气,走到了电梯旁,“好了,今天我的话就摆在这里了,有叔叔在,你和政北的事情啊,一定会有结果的。”
望着项父走进电梯的背影,以及他脸上仿佛洋溢着充满百分百自信的笑容,夏至桃总觉得,这所谓的“结果”,或许真的快要实现了。
——
夜深了,宋安乔面前对着电脑,思绪始终是进不了状态。
打开手机,再一次仔细地看着白日里她收到的那条消息。
“下月五号,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短短的一句话,看得宋安乔难以呼吸。
原来,他早就想着一定要与她离婚,就连日子都已经擅自定好了,仿佛只是通知一般,毫不顾忌她的感受。指尖轻轻滑动,下面还附着一份电子版的离婚协议,里面的内容宋安乔已经无心去看,只是觉得每一个字都是那样冰冷。
眼眶已经泛酸,宋安乔抬手一抹,视野已经模糊。
终于,两个人还是要形同陌路;终于,两个人纠缠多年,还是要结束这段关系。
下月五号,既是她毕业的那一天,又是她离婚的那一天,说说看,这有多可笑。
——
凌晨两点半,男人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抽着烟。最近失眠得很厉害,原本就要调整好的状态,自从再一次遇见宋安乔后,所有的节奏与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烟雾缭绕,周围都弥漫着雪茄的气味,连同着这个男人都好似变得若隐若现。
放在一旁的手机微微一震,项政北眉头微皱,一时间没有理会。这个时间有人给他发消息,他都已经习惯了,无非是合作上的伙伴或者助理李秘书传来的消息,又或者……
项政北只觉得眼皮莫名地跳了一下,匆匆地灭掉烟头,转身拿起手机。
是他两年都没有用了的账号,此刻却是从那里传来了两条来自宋安乔的消息。
第一条是一份文件,项政北的视线停在它的文件名上——离婚协议书。手指紧紧地抓着手机,因用力而猛地泛白。他狠狠地喘着气,又看见第二条,宋安乔发来——五号见。
仿佛在这一刻,项政北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股难以呼吸的感觉从心头传向喉头,最终痛得让他不能站住脚。男人一只手还握着手机,一只手已经抓着桌沿防止倒下。
凌晨两点半,宋安乔给他这个两年都没有用的账号发来消息,原来竟是告诉他——她要离婚?
她是个狠心的女人,原来这样迫不及待要和他离婚、要和他撇清关系,原来所有的悲伤都是装出来的,原来……就连那天的拥吻,都可以装得那么深情。
不知道自己缓了多久,与其说是“缓”,不如说是勉强地强撑着自己没有倒下。
指尖颤抖着点开那份离婚协议书,内容简洁又充实,在末尾,宋安乔已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在男方这一块,仿佛就等着项政北签上了。原来,她所有的一切都做好了,就等着他告诉她——我们离婚吧。
原本当时说的是项政北会给她传来离婚协议,虽然他好像总在逃避,但她却是在深夜终于迫不及待,自己将这份协议发给了他,连签名都已经签上。难怪她总是会问他关于这件事情的进展,竟是为了这个。
何必呢?何必装出那副姿态?何必在相见时哭着对他诉说?何必又要与他纠缠不休?何必……终究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