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在问这个问题。夏至桃眼神一时间有些躲闪,因为这件事情还是她去做的。
“嗯。”半晌,女人轻轻地点了点头,不敢多说一个字。
能够看得到,项政北的手紧紧地握了拳。他又一次深深地呼吸,恍惚将,仿佛能够听得见他喉管发出的轻微鸣声。
“政北……”夏至桃开口,语气带着哀怨,“你别和叔叔置气了……他们都是为了……”
“好了!你可以走了。”项政北根本不想再听见什么“为了你好”之类的话了,他觉得太累了,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人都在与他作对,包括所谓的“父母”。
夏至桃咬着唇不敢说话,她的眼底噙着泪水,就这么委屈地看着他。夏至桃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项政北好,就算这个男人总是不接受,就算这个男人永远无视她对他的好,但夏至桃根本无怨无悔。
吸了吸鼻子,夏至桃缓缓地站起身来。一只手还轻轻地放在轮椅的推手上,一只手悄悄拭去泪水。“那我走了。”她说着,嗓音带有一点沙哑,“那你自己小心一点,不行的话,就让阿姨来帮你……”这已经都是习惯了,夏至桃知道,对项政北的关心,她一辈子都无法忘却。
男人抿着唇没有说话,下颚线紧绷成一条有棱角的线,看起来冷淡无比。
直到夏至桃离开,项政北都没有给予半分的视线。本来就是这样一个无情的人,无论谁都无法撼动他的内心,除了那个女人。
——
有了王浩杰的帮助,宋安乔把这一笔资金大约是分成了几块部分。先是将之前离职的员工所拖欠的工资下发,即使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上班了,但是谁的辛苦不算是劳动力呢?有时候宋安乔也会庆幸,好在大学的时候专业是与经济理财有关,不然这个时候一定是一股脑儿地将这钱全部砸了进去。
两个人就这么制定了一套计划,约莫就在这两三个月内,先将最棘手的问题解决掉,至于关于公司方面的业绩问题,等基础的东西打得扎实后,所有的问题相信都能够迎刃而解。
晚上又是工作到了将近八九点。今天王浩杰去医院照顾宋安乔的父亲,对于他,宋安乔只觉得欠王浩杰的人情是越来越多了。
公司有一部分人还在加班,都算是Onkyo集团的老员工了,这一点,宋安乔深感欣慰。
指针已经指向了数字“9”,宋安乔看了看两分钟前王浩杰发来的消息,说他很快就来接她下班。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今天他照顾了宋父一天,晚上还要来接她下班,宋安乔想,其实和他在一起的话,虽然这个人看起来不正经,但这种时候,真的很可靠。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敲,宋安乔还在想为什么两分钟前说刚刚离开医院,现在他就到了?
“安总,”小助理轻轻地说道,“外面有人找。”
“不是王浩杰?”宋安乔抬起头来,轻轻地捏着手中的笔,“谁会这个时候了还来找我?”
“是……”小助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微微侧身看了看门外,又说道,“是项先生。”
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了下来,宋安乔愣了愣,然后说道:“不见他,让他回去吧。”她从来就是信守承诺的人,既然说到,那就要做到。
“为什么?”还不等小助理说什么,外面的男人已经自己推着轮椅进来了。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前台的员工早就回家了,所以项政北便直接来到了楼上。其实他是想着白天来找她的,但这几日总是要强迫着做康复训练,只有等着一天结束了,他才能微微喘上一口气。
想不到这个男人不等她拒绝,就已经进了门。宋安乔微微咬着牙,对上项政北的视线,然后轻声对门口的人说:“你先出去吧。”
小助理点点头,关上门就离开了。
房内安静得厉害,唯有宋安乔的办公桌上那钟表发出的“滴答”声,一下一下,敲动着彼此的心头。
似乎是忍受不了这种感觉,宋安乔冷着脸,开口问道:“你这么晚了来找我做什么?”
项政北双手紧紧地放在扶手上,而后松开,滚动着轮子。目光深深地凝望着宋安乔,那一瞬间像是要把她看穿。
“你为什么不见我?”男人问道,重重地喘着气,“你是不是一直都不想再见我?”
“是。”宋安乔很快地回答,转头望向一边,不再多说一个字。
“为什么?”项政北又问道,缓缓地接近宋安乔。
“没有为什么,不喜欢,不愿意,不行吗?”宋安乔起身离开,她不想与这个男人距离太过逼近,只怕自己会露馅,只怕自己会悲伤。
“你在逃避我?”项政北心头一痛,望着宋安乔的背影,嗓音沙哑,“还是……你已经……”
“我不喜欢你了。”宋安乔打断他,项政北总是感性的,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害怕眼泪再次决堤,宋安乔说得狠了些,“你不要再纠缠我了,我们各过各的不好吗?你有你的未婚妻了,我也……”她顿了顿,她还是说不出“有其他人了”这种话。
“你怎么样?”项政北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笑,仿佛能够料得到女人要说什么,他看着宋安乔背对着他的模样,又说着,“那天你还坐在我的面前哭,说你后悔……说你……”
“那是我喝多了!”宋安乔转过身来,眼神狠狠地望着他,“我喝多了,你懂吗!我对你真的没有感觉了,我们回不去了!”眼底其实又一次开始泛起泪水,宋安乔却依旧很是恶毒的模样,“你现在能给我什么呢?钱?还是安全感?你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做不到!”
心头简直就是被扎得鲜血淋漓,项政北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分明没有任何与宋安乔的记忆,此刻的他却痛得就要落下泪来。
嘴唇在微微颤抖,连着心肺都发出轻鸣声,“你……”项政北艰难地说着,眼底的情绪瞬间被击溃,“你真的收了那钱吗……”他是不敢相信的,就算不记得,但是对宋安乔的感觉,他却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