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然已经翩然倒在了巨手上头,连日来没有得到休息,额头上的伤口又让她失血过多,现在被蓝夏临死前的精神攻击,整个人终于像漂浮在洪水之中,被一根稻草给压倒。
“现在怎么办?”
乔归看着钟嘉亦的眼神有点难以言说,他不知道这鬼王和安怡然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钟嘉亦怎么突然又成了这千年才修炼成的鬼王。
总之他的第一次鬼界之行,可以说是看到了很多不能外传的密辛,得亏都是钟嘉亦他们的,要是换做其他心胸狭窄一点的,他恐怕就要被留在这个地方了。
“现在恐怕不能先送你出去了,我让人给你安排个住房,委屈你先住一阵。”
“没事没事。”乔归连忙摆手,他本来也有意想留在这搜集一些信息来补充一下已经和鬼界脱离了轨道的调查局,反正那边说要继续研究什么沼泽的案子还要盯紧琴川的事还有备用人选,恐怕在他出来的时候,这任务就被候选人员给接手了。
见乔归没有意见,钟嘉亦打了个响指让巨手将乔归送去合适的房间,而他,抱起安怡然一步一步地往那个闭关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有遇见很多人,但是他一概都没有理会。
双目神采放散,他不知道安怡然有没有听见他的话,听见了的话,现在昏迷中又在怎么思考这番话。
闭关室很远,钟嘉亦没有应用任何的术法,而是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抱着安怡然一步一步地往那边走,大概是走了半小时,才终于走到。简单吩咐了几句,让人往里头塞够了食物带着安怡然走了进去,然后碰的将门关的死紧。
门外的守卫已经习惯了鬼王时不时的闭关,但是像这次这样还带个人间的女人进去的情况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不过他们只是下人,鬼王哪怕是在里头煮了个人他们都管不着,也没有什么足够的立场去管,这个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地做好自己的本分吧,别到时候被管事看见直接驱逐出去,鬼王殿里当差这么好的事一向可遇不可求,失去了想要再进来就难了。
钟嘉亦不知道外头的人还想了这么多,他现在双眼都胶着在安怡然身上,一刻也不想松开。
伸手探了探安怡然的脉搏,一切都很正常,但是人就是一直昏迷着,哪怕他不断地给她传输自己的魂力也没有办法。
“阴阳戒指,幸遇主人。”
钟嘉亦突然想起那次在光束之中听到的话,赶紧从身上掏出了那枚戒指,将安怡然手上的戒指取下之后套上了这一枚,然后将取下的戒指套在自己手上。
就在戒指这么套上的那一瞬间,那熟悉的光亮在一起亮起,将两个人笼在其间。
等光亮散去,两个人的身影却突然消失原地,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而外面的守卫还是依旧该换班的换班,该守着的守着,完全不知道室内发生了什么。
而一阵晕乎之后的钟嘉亦醒来的时候,怀里已经没有了安怡然的身影,他想去找,只是睁眼就是雕栏画栋的床,古风十足,让人好像真的就回到了那个古香古色的年代。
“少爷,您醒了?”
钟嘉亦扶额,看着从外头鱼贯而入的一群侍女,端水的拿衣服的还有过来布菜摆桌的。
钟嘉亦晕乎乎地被她们换了衣服,又被人压着给洗了把脸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可以傲视整个鬼界的魂力居然全都没有了,所以现在他已经是个普通人了吗?
下一秒,这个问题就得到了解答。
最先敲门进来的丫鬟看起来应该是他的随身丫鬟,给他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之后扶着他做到了桌子旁边给他夹菜盛汤。
一边这么做着,一边交代今天的事。
从她的嘴里,钟嘉亦总算知道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一个不大的都城里一户大户人家的少爷,还是独苗一根,这地点不可考据,但是从名字看来应该是江南的某个地方。
只是这朝代整个都很奇怪,不属于任何一个钟嘉亦所知道的朝代,而且这个朝代里,道家的身份很高,而今天,他就是要去道家道馆里测试天赋了。
就在前天因为拒绝成为一个茹素的道士还被大家长给狠狠地打了一棍,这大概就是为什么钟嘉亦觉得屁股有些隐隐作痛。
本来以为今天能够凭借着病痛的原因不去,没想到大家长一点都不被他的哀嚎痛苦大叫给蒙骗,一群丫鬟就是他安排的,只是为了进来将他压去道馆去测试根骨。
钟嘉亦默默喝着汤,这个富家子弟又是怎么被他给替换而来的呢?
“少爷,您还是别想着能逃了,您要是逃走了,我们这些姐妹可就要被老祖宗给乱棍打死扔去乱葬岗了。”
为首的大丫鬟一求情,跟在后面的小丫鬟们也用手帕掩面而泣,经不住事的直接就跪倒在地,场面很是凄惨。
但钟嘉亦的沉思其实并不是在想什么逃跑的方法,他知道这是戒指让他们过来的,这一定是有什么深意,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根据时间线走下去。
“放心,不就是去个道馆吗,本少爷有这么不经事?”将汤碗里的汤一饮而尽,接受了这具身子记忆的钟嘉亦将一个虽然纨绔叛逆但是心善的角色演得尽善尽美,完全没有引起在场人的怀疑。
而得了这句话的大丫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将钟嘉亦引到梳妆台前就要为他梳洗一番,要知道道馆的人都是仙风道骨,对人的皮相和整洁一向都是要求极为严格的。
钟嘉亦也知道这一点,虽然对大男人还要化妆有些抵触,但是还是没有拒绝,原主可是一个就算不去道馆也要捯饬得人模人样的少爷公子哥,他这会要是拒绝,不就是上赶着暴露自己吗?
不过,刚被推到铜镜前,钟嘉亦却被镜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镜子里的人,明明就是他本人的幼稚版啊?
“公子,怎么了?”
“没……没什么。”钟嘉亦硬生生地将已经到了嘴边的惊呼吞了回去,这戒指是怎么回事,是戒指加持之下让这具身子和他一模一样,还是说原身本来就是一幅模样?
一切都或未可知,但是大丫鬟手速极快,三两下就将钟嘉亦脸上清理了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而上粉描眉这些本来就是女子擅长的,不过片刻,一个翩翩少年郎就这么出现在众人面前。
“公子不愧是四大公子之首,等会道长看到公子这幅样子说不好就不用测试什么根骨直接就收了呢。”
大丫鬟掩嘴笑,余下的小丫鬟也有样学样,钟嘉亦是出了名的好主子,和她们这些下人相处的也很愉快,不然她们也不敢这么放肆。
钟嘉亦没有被人这么夸过,不过说实话,没想到幼年化版的他真的还是很有儒雅气质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儒雅气质是不是因为原身在这个家里被教育出来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梳洗完成,大丫鬟拍拍手,从门外送来一套衣服。
和钟嘉亦想象中极为拉风的衣服不一样的是,这件衣服虽然看起来做工和材质都是上乘的,但是衣服的颜色实在是太质朴了,深蓝色还有点灰扑扑的,让人不禁怀疑有没有好好准备。
大丫鬟一看就知道这个榆木脑袋的少爷在想些什么,她本来准备习惯性地敲敲他的脑袋,但是看到已经梳好的发冠又生生地将手给撤了回来,“道长们都是仙风道骨,两袖清风,最讨厌的就是装势摆谱的人,这套衣服别看有些灰扑扑的,但这可是仿照这道长们的道袍给改造的,少爷您还是赶紧穿上吧。”
钟嘉亦有些无语,你说要是这些道士知道日后他们的徒子徒孙都想祝晋那样穿着破破烂烂会不会觉得有损颜面,然后反手就灭掉他们?
不过这些都是幻想,钟嘉亦只能认命地让丫鬟给他换上这套繁复的衣服,一切准备妥当,坐上马车,一群人往深山方向驶去。
而这会,其实还只是凌晨三四点。
钟嘉亦看着窗外星星点点,有些无奈。
“为什么需要出来的这么早?”
“少爷,这已经不早了!”丫鬟的尖细嗓子差点将钟嘉亦从软座上吓下去,“这次可是道长们第一次公开招收新人,以前都是只在皇城招人的,机会难得,好多人可是昨晚就在不远的客栈住下了。”
好吧,有种在医院挂号的感觉,钟嘉亦识趣的闭了嘴,反正随他们摆弄就是了,戒指既然想让他做这些,那他就乖乖做好了。
不过三刻钟,马车就驾驶到了山脚,这里果然像大丫鬟说的,已经密密麻麻地沾满了人。
不过这小小的山脚也明显分了派别,一种是像钟嘉亦这样坐着马车过来的,他们身边大都还跟着不少随从侍女,而另一边站着的则是单枪匹马,麻衣草鞋的草根人士。
总之,中间隔得很远,可以说是泾渭分明。
“你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招收新人了吗?”钟嘉亦还是多嘴问了一句,虽然知道大丫鬟可能并不会知道。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大丫鬟居然知道,更准确来说,在场的人都知道。
“听闻钟兄被家里给教训了一顿,本来以为只是笑谈,没想到 居然是真的,不然怎么会连为公主找有缘人的事都给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