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马武的时候,小伙子显得很疲惫。
他胡子拉碴,带着个眼镜,眼镜片还碎了,被关在一个仓库里。
一天跟喂狗似的,天天有人去投喂。
我对他招手说:“走,跟我出去。”
他直着眼说:“我能出去啦!”
我说:“你是清白的吗?”
马武说:“我对天发誓,我插上了啊!”
我说:“行,那咱就演示一遍!”
马武这身上已经馊了,被关了一个月了,大夏天的,能不馊吗?
他出来之后跟在我身后,一见到阳光,他眯着眼,适应很久。
我说:“你贫血吗?”
马武说:“不。”
“我看你口供里说,喝酒的时候起来晕了下。”
“坐久了吧,哪里没整对劲儿。”
我带着他进了冷库,钻进了帐篷里,里面有个小桌子。
我说:“在你位置坐下。”
马武坐在了最里面。
然后我坐在了左边,富贵坐在了右边。
我说:“喝多少啊?”
马武说:“不超过二两。”
我说:“停电了。”
我站了起来,富贵也站了起来,我俩往外走,出去。把门一关。
富贵说:“哪里不对啊?”
我说:“这电停的有点巧啊!谁停的电?”
徐晴说:“村电工,下雨就要停电,不然烧电器。也容易连电出事故。”
我说:“这么说停电是必然的。”
徐晴说:“下雨是必然的,停电就是必然的。”
马武从里面走出来,举着手说:“我对天发誓!我真插上门闩了。”
我说:“你为什么要晕一下呢?一个大小伙子,血气方刚,说晕就晕吗?以前经常晕吗?”
马武摇摇头说:“没晕过。”
老宋凑过来说:“有线索吗?小伙子关一个月了,我看小伙子挺好,不像坏人。关键早上五个人来了,一推门就开了。小伙子还睡觉呢。这就说不清了。”
老宋说话很爽直,我其实挺喜欢老宋性格的。
我闭上眼,总觉得哪里不对。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说晕就晕了呢?
但是现场就这么简单,古尸就这么丢了,早上五个人言之凿凿,门一推就开了。责任明确,就是里面人没插门闩!
我说:“我洗把脸去。”
徐晴一摆手说:“走,我带你去。”
寇玉门松开我的手,我跟着徐晴到了一个洗漱池前面,在这里有一面镜子。
徐晴洗了洗手说:“这些天过得挺好吧。”
我嗯了一声说:“你呢?”
“我也行。”她说。“老宋和我说了,是他安排富贵跟着你的,所以我还是挺放心的。”
“嗯。”
我洗了把脸,把头抬了起来,看着镜子里的张嫣。
我笑了,张嫣也笑了。我这时候伸出左手,张嫣也伸出左手,她竟然和我同步了。
张嫣笑着说:“好好想想!”
我心说:“想什么!”
我伸出右手,她也伸出右手。
张嫣笑着说:“想明白了吗?”
我这脑子突然就小马达一样飞速转了起来,我一下就想通了。就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的那种感觉。
我说:“马武不是嫌疑人,外面那俩人合伙偷的。”
徐晴说:“你说什么?”
我一摆手说:“你跟我来!”
我最后看了镜子里的张嫣一眼,张嫣笑着说:“没错,镜像!”
我是笑着出来的,一出来我就对马武喊:“马武,不是你干的,是你俩同事陷害你。”
老宋喊:“不能吧,五个人啊,都说是里面没插门啊!”
我一摆手说:“都跟我进来。”
大家一起进了冷库。
寇玉门说:“这案你就破了?我不信!”
我指着帐篷说:“把帐篷搬西边来。”
老宋摆手喊:“搬,搬啊!快快快快!”
大家一起上来,把帐篷搬到了西边。
我搂着马武的肩膀说:“兄弟,见证奇迹的时刻来了。”
马武说:“啥意思啊?”
我大声说:“把那货架搬南边去。”
老宋说:“那边是门,你堵上门啊!”
我说:“搬不搬?还破案不破案了?”
老宋一摆手说:“搬!”
众人把架子搬到了南边,把门挡上了,我在这架子后面的墙上看到了有胶留下的痕迹。
我笑着说:“这就是关键所在,这里有一道假门。马武,你现在从帐篷里出来。”
马武进了帐篷,一出来就朝着北边过来了。到了这里,看着我说:“我晕了不是一下,我被人骗了。”
我看着老宋说:“懂了吗?镜像,外面俩人下药弄晕了马武,在这里装了假门,把帐篷从东挪到了西边,把架子从北挪到了南。马武醒来,出来插门,插了个假门。然后睡觉,外面人从真门进来,下药,偷古尸。拆假门,恢复原状,锁门。第二天一早,五个人开门,门闩是开着的。”
寇玉门大声说:“镜像!”
我双手摊开笑着说:“镜像!”
老宋大喊:“还楞啥啊,抓人啊!估计早跑没影了。”
马武这时候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大声说:“我冤死了啊,我真插门闩了,但插了个假门闩!”
马武直接就给我跪地上了,说:“大神,要不是您,我就被他们给冤死了啊!”
我说:“我不是大神,我是大神经病!”
我笑着走了,这就叫: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马武大喊:“大神,怎么称呼!”
我哈哈笑着说:“请叫我雷锋!”
富贵小跑着追了上来,哈哈笑着竖起大拇指说:“服了,老王,把这群兔崽子全震住了。太厉害了,一个月了啊,这群兔崽子,一个月没看透。一群废物!”
我扭头看看富贵说:“我能看穿迷雾重重,我却没看穿你啊!”
富贵嘿嘿笑着挠挠头皮。
寇玉门笑着说:“回家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