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府
洗盏更酌2021-06-02 16:312,013

  在寺中呆了近半月时,玄清差人来送了话,说明日来接她们归府。

  应七安心里咯噔下,有些期待,又有些不敢见他。她甚至有些怀念两人从前,维持表面的和谐,各自无拘无束……

  第二日清早,寺中又微微落起了雨,应七安将房内好生打扫了下,又将所带的物件仔细打点了番,见时间还早,她便让阿青去伺候沐夫人,自己又上了山。

  还是想在临行前,再看眼那日的细雨花山。

  青石台阶缓缓朝山顶延伸,因为最近山中潮湿,台阶上长了层厚厚的青苔,踩上去非常柔软。

  林间树木经过雨水浸润,散发出独有的香气,应七安突然觉得这味道好熟悉,一时竟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终于登上了山顶,那日看到的景象又复现在眼前,只是春已是晚春,又伴着几场雨,许多花已凋谢了去。

  她有些失望,心中涌起许多悲春的念头。

  玄清走上山顶时,便见她一袭白衣,若仙子般立在凉亭的花簇中,只是不知为何面上带着丝悲戚之意……

  他心底微动,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见不得她这般模样了?

  随即快走了几步,“怎的上山连把伞都不带?”

  应七安闻声回头,半月未见的沐玄清竟如谪仙般出现在自己面前。

  穿了自己先前给他做的月白色衣衫,一身衣裳衬得他身材笔挺,长头发如黑玉般倾泻在肩头,撑着把油纸伞,握着伞柄的手指很长很漂亮。

  应七安目光落在他手指片刻,又移到他面上。

  这半月他好似消瘦了些,昨夜应是没睡好,眉宇间流露出淡淡倦色,颓唐如玉山之将崩,丝毫未掩他的风华。

  “愣着作何?”玄清开口将她思绪拉了回来。

  应七安起身向前迎了几步道:“将军何时来的,可去拜见了母亲?”

  “见过了。”玄清扫她眼,分明还是不高兴的,面上的笑意也不真切。

  “是要回府了吗,那我们赶紧下山。”应七安欲走。

  “不急。”玄清两步跨进了凉亭内,望向应七安方才看着的地方。

  他的确没想到青云寺能看到如此的景色。

  这半月一直同蒋黎谋划,竟也未注意错过了春天,今日算是弥补上了。

  两人一阵静默,并立望着山下的春色,虽没人言语,可气氛也并不尴尬。

  过了会儿,玄清歪头见应七安面上哀伤之色已散了去,这才开口道“走罢。”

  应七安嗯了声,随着他走出了凉亭,方才上山时自己未带伞,此时微风略过,便觉到了寒意,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玄清见状将自己外衣脱下,伸手递给了她。

  “不必,我不冷。”应七安忙摆手。

  玄清自动忽略的她的拒绝,展开外衣将她裹了起来,这才继续走,手里的油纸伞不自觉的偏向了她那边。

  “将军,你好像棵树呀。”应七安弯起眉眼仰面道。

  “说什么傻话?”

  “我说味道。”方才玄清的外衣落到自己身上时,她想起上山时觉得熟悉的味道,是先前在玄清身上闻到的,树木的香气。

  不过玄清身上的味道更加温暖清爽,多了些令人安心的意味。

  “方才我上山时闻到的,同将军身上的气息极相似。”

  玄清唔了声,心想这家伙又开始冒傻气。

  二人下山时如神仙眷侣,山下等着的人都不忍出声去惊扰他们。

  应七安与寺中师父道了声别,阿青收拾好随身之物后,她们一行人上了马车。

  沐玄清策马在前,一路再无旁的话,中午时,他们回到了沐府。

  应七安同沐夫人下车后,玄清并未下马,应七安心想他或是又不归府,心里竟隐约觉得有些失望。

  “今日不在府中吗?”沐夫人回身问。

  “还有些事情,母亲先歇息。”

  “清儿,今日母亲置备些你爱吃的菜,许久未见,晚上回来陪母亲用膳罢。”沐夫人笑吟吟的说道。

  玄清点头应下,而后驱马离了府。

  应七安本不想同他们一起用膳,奈何沐夫人百般挽留邀请,后又说自安安来沐府他们一家人还未一起吃过饭,推拖不得,应七安便留在了她这里,两人一同备着晚膳。

  都是些寻常菜色,可沐夫人却准备的仔细,瓜果挑了最新鲜的,菜码切的整整齐齐,甚至连青菜的筋都细心剥了去……

  应七安逐渐被这娴静的氛围感染,心中的杂念不知不觉散了去,耐心随着沐夫人准备这晚膳。

  天色暗下来时,桌上已备了许多的菜肴,门外想起阵声响,应七安听得家仆在门外唤将军,忙起身迎了上去。

  玄清见她立在门前望着自己,头微点下跨入了门。

  是场安静的晚宴,席间多是沐夫人挑起话题,同玄清讲应七安在寺中写的极好的佛经,又询问玄清这几日可是忙完了手头的事,是否有好生歇息。

  玄清耐心听着,一一回答着。

  他不自觉的瞟了眼安静吃饭的应七安,一只不大的碗,里面的饭之吃了一小半,面前的菜也极少动筷,想必又是在挑食。

  “这道菜母亲做的极好吃。”他自然的给她夹了一大筷。

  应七安瞥他眼,分明知道自己不爱吃青菜的,真是坏心眼。她自然不能拒绝,口中说着谢谢夫君,慢条斯理将菜吃了去。

  沐夫人见状心中喜悦,她从来未见过自己儿子如此细心的一面。

  准备晚宴不过是见两个年轻人闹别扭,谁也不肯先服软,才想着让他们二人有机会好生呆片刻。

  如此看自己倒是多虑了……

  最后一道菜是温热的奶芋雪耳羹,应七安实在喜欢这种甜蜜的小食,可是方才沐玄清一直给自己夹菜,现在横竖吃不下了,只眼巴巴见沐玄清吃下一大碗,眉眼间欣羡加沮丧十分精彩。

  饭后只饮了两杯茶,沐夫人便笑着道“今日也不早了,是我许久未见清儿想念的紧这才留你们在此,倒忘了你们二人也许久未见。快些回吧,早些歇息。”

  二人便行礼告退出了母亲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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