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
“那你觉得还能有什么？”冬映雪看着他，大大的眼里有光，似乎隐约还有期待。
顾淮扬倒是被看得一愣，心跳陡然漏了一拍，拿着手里的苹果啃了起来。
期待的光芒渐渐在眼里黯淡，看来，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也许，在他的生命中，她从来都不曾重要，连个过客都算不上。
冬映雪为了庆祝他出院，特意在香城一家高级餐厅设了宴。
“阿姨，你给叔叔打个电话，让他也一起来吧。”冬映雪对柳月娥说道。
柳月娥僵了一下，很为难。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那件事情说出来，受伤害最大的是淮扬。
也是直到此时，顾淮扬才发现，爸妈之间的关系有些奇怪。
以前他住院，因为工作的关系，来的很少，但是偶尔也会来看看他，但是这次他住了一个月的院，爸居然一次都没来看过他。
顾淮扬的直觉告诉他，爸妈之间一定是吵架了，而且一定是跟他有关，否则即使再不高兴，也不会把他这个儿子晾在一边。
“妈，你和爸是不是因为我车祸的事情吵架了？”顾淮扬将自己的猜测问出了口。
柳月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嘴唇的苍白，即使化了口红，也遮不住。
“回完饭回家再说，好吗？”柳月娥说道。
“我觉得老两口吵架，应该先把话说开，不能闷在心里。”顾淮扬说着，便要掏出手机给顾庭望打电话。
却被柳月娥拦了下来：“我们先进去吧，到了包厢再给你爸打电话。”
顾淮扬察觉到柳月娥的异常，但是也没有再说要打电话，三人进了事先订好的雅间。
“现在可以说了吧。”顾淮扬倒想知道，两人是因为什么原因闹翻了，居然可以让爸爸连儿子的死活也不关心。
“映雪，你能先回避一下吗？”柳月娥对冬映雪露出抱歉的笑容。
冬映雪本来就是一个好奇心不重的人，何况，尊重他人隐私，是最基本的礼貌，她笑了笑，便退出了房间。
“到底是什么事啊？”顾淮扬是个急性子，被母亲神神秘秘的样子搞得快急死了。
柳月娥满眼沉重，轻轻的执起他的手：“儿子，我给你说的这个事情，是关于你的身世，我没想到因为我的一时侥幸，会让你受这么大的伤害，我也是在你住院的时候，才知道的。”
“我的，身世？”顾淮扬一脸震惊。
“对，你的身世。”柳月娥把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心里反而踏实了。
而顾淮扬却难以接受，自己相处了几十年的妈妈，突然跑过来对他说，要告诉他，他的身世。
“无论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有多么可怕，或是有多么难以接受，淮扬，你都要知道，你永远是妈妈的儿子，妈妈最爱的永远都是你。”柳月娥表情沉痛，揭开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那是和顾庭望结婚的第二年，原本家庭幸福，生活美满，夫妻之间的恩爱，羡煞旁人。在亲戚朋友的眼里，她和顾庭望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彼此之间好的，只需要有一个孩子，就能点缀生活。
可就是这样幸福的生活，却被残忍的抹黑了一笔。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深暗的老巷，以及在那里经历的一切，她声嘶竭力的哭叫，没有让她免于被侵犯的噩梦。
回到顾家之后，她洗了澡，重新换上了漂亮的衣服，这件事情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报警，她怕顾家的长辈会让她和顾庭望离婚，更怕顾庭望嫌弃她。
于是，这件事情就被烂在了肚子里。
而在那之后，午夜梦回，无数个日夜，她都不停重历那日的黑暗。
后来，她怀孕了。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孩子的身世，可是，她和顾庭望有过那么多次亲密的夫妻生活，也没有怀上，不可能因为那次意外就怀了啊。
直到，顾淮扬这次车祸，她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的就有这么巧的事情，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她终究还是为三十年前那场意外，付出了代价。
顾庭望的身边，她再也回不去了，儿子也很有可能会被顾庭望赶出家门，谁又会面对一个，强奸犯的儿子呢？
顾淮扬听完柳月娥的话，久久不能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他感觉生活像是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一个他不能承受的恶意。
他只觉得脑子被轰地一声炸开了花，他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想从这个世界原地消失。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是强奸犯的儿子呢？”他喃喃自语，脸色惨白。
柳月娥见状，觉得非常对不起儿子，一直拉着他的手安慰他：“儿子，无论你是谁，你都是妈妈的儿子，这一点是永远无法改变的，我们可以离开香城，离开你爸爸，去别的城市重新开始。”
顾淮扬却像是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一把甩开柳月娥的手，冲出了房间，柳月娥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害怕顾淮扬做傻事，也跟着冲了出去。
冬映雪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刷手机，听到柳月娥在喊顾淮扬的名字，声音颤抖，连忙抬头。
却只来得及看到顾淮扬走进电梯的背影，以及柳月娥来不及挤进电梯，焦急的模样。
冬映雪连忙走到柳月娥的身边：“阿姨，淮扬怎么了？”
“都是我，都是因为我。”柳月娥情绪有点崩溃，边说边哭：“要是淮扬出了什么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等电梯的这几分钟，是她这辈子最难熬的几分钟，等到她和冬映雪下到一楼的时候，早就已经没有了顾淮扬的影子。
柳月娥六神无主，如一只无头苍蝇。
“阿姨，你先别慌，你先告诉我出什么事了，我再帮你一起去找他。”冬映雪扶着柳月娥的肩膀，示意她先别急。
可是柳月娥哪里冷静得下来，心早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淮扬他，不是他爸的亲生儿子。”只要是涉及到顾淮扬的事情，柳月娥就什么也顾不得了，什么不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的给冬映雪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