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面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她一只手紧紧抓着皇上的袖子，费尽心力地说出了这一番话。
皇上面上露出怜惜之色：“皇后，你且放心，若是谁害了你，朕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没有直接说出谁的名字来，皇后显然听出了皇上这话的含义。
她强撑着睁大双眼：“皇上，是柳贵妃，她推了我，所以才会……”
她拼命呼吸着，额头上疼的全是汗，像是在受折磨一样，这样的皇后让人疼惜不已。
皇上垂眸：“如果真的是她做的，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皇后眸子发红，都事到如今了，没想到皇上居然还向着那个女人。
可她也不敢逼迫太紧，害怕适得其反。
皇后用可怜楚楚的眼神凝视着皇上一会儿，然后手一松，直接闭上了双眼。
旁边的太医道：“皇上，娘娘怕是醒不过来了。”
皇上闭上眸子，嘴角在轻轻颤抖，门外柳贵妃也听到了这些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管皇后在生前做了什么错事，有多不招皇上喜欢，可人死如灯灭，那些过错会被忘记，皇上必然只会记得皇后的好。
柳贵妃心里有些发冷，冷的她浑身发颤。
太后坐在椅子上，听到这话面容顿时露出悲伤之色，她又气又怒：“你是想要将皇后害死，好自己坐上后位是吧，柳贵妃，你这女人外表柔弱，可这心肠真是又狠又毒。”
柳贵妃苍白解释，缓缓摇头：“妾身没有。”
如果是一些阴谋诡计，柳贵妃还能靠着自己多年的人脉积累和经验躲避开，可皇后这一次用的却是阳谋。
她极为明确的，用自己和腹中孩子的命，来换她的。
柳贵妃心里清楚，想必不少人也同样能够看出来，可没用。
她确实碰到过皇后，就算人不是她推的，也算成她推的。
皇后和小皇子死的罪名，总要有一个人承担。
柳贵妃唇色惨白，闭上眼。
皇后这伤敌一千自损一万的策略，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可她这么做肯定有什么原因，只是她一时间还想不到罢了。
岳灵七和楚玄玉带着小豆芽飞快的向着这边赶来。
才来到慈宁宫门口，几个宫人就直接将他们拦住，“太后寝宫，不得随便闯入。”
岳灵七道：“让我进去，我要见贵妃。”
“郡主，里面现在发生了大事，是太后亲自下的命令，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还请您不要为难奴婢。”
几个宫女低着头，却用身体挡在门口，寸步不让。
岳灵七眯起双眼，她害怕柳贵妃出什么危险。
双眸顿时凌厉起来，活人还没有被尿憋死的，所以她和小豆芽对视了一眼，他趁着岳灵七和这几人说话的时候，小手从袖子里抓出了一把土，直接撒在了那些人的脸上。
“啊！”
几声惊呼响起，那几个宫女立刻捂住眼睛。
趁这个机会，岳灵七直接用力撞开一人，让其让出一条道路，然后推着楚玄玉所坐的轮椅闯了进去。
那些宫女听到动静，却看不清东西，只能大喊：“快拦住他们！”
院子里乱成一团，可是宫殿之内却极为安静。
太医跪在皇后床边，目光落在呼吸越来越轻的皇后身上。
谁也不敢说话，只是气氛却在逐渐充满悲意，所有宫女也都跪成一排，有些人还在偷偷哭泣，摸着眼泪。
太后气的手指发抖。
“皇上，事到如今，您怎么还不下令处置柳贵妃，害死皇子皇后，此罪当诛！”
皇上启唇：“太后，柳贵妃应该并非有意，小皇子和皇后之事，全是意外。”
“什么意外，那明明就是早有预谋，皇上，您亲生儿子的在天之灵可在看着，您要是就这么放了杀害他和他母后的凶手，如何安息？”
太后这些话实在太过严重，让皇上的神色越来越沉重。
柳贵妃跪在地上低着头，她此时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了。
因为根本没用。
她的生死，全部都在帝王的一念之间。
皇上犹豫了许久才道：“柳贵妃，你可知罪？朕顾念你是初犯，你父亲又是功臣，所以不会取你性命……”
太后插言道：“皇上，您这样做有失公正，若是这次放过她，以后这宫规还有谁会听！”
皇上闭上双眼，咬着牙关开口：“来人，将柳贵妃拉下去，重杖三十，打入冷宫永不得面圣。”
柳贵妃骤然抬起头。
她看着老皇帝的眉眼，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两鬓有些花白，可是却依旧有些年轻时候的几分英姿。
“明睿。”
明睿是老皇帝的字，先帝所赐，意喻为明德睿智，外人亦是称呼为老皇帝为东启睿帝。
平日里几乎没有人敢这么称呼他，可今日柳贵妃叫了。
老皇帝垂着眸子没说话。
太后紧盯着她，眼神之中带着一抹怨毒之色。
柳贵妃继续道：“我入宫二十几年，自问从未做过任何违心之事，我虽不知今日皇后陷害于我的原因，我却不想她奸计得逞。”
她抬起头，凝视着皇上的眼眸。
“所以，不管你信或者不信，今日我愿意以死证清白，我从未想过害她坐上后位。”
柳贵妃的声音很平静，说话的时候也不吵不闹。
就好像她这个人一样，温柔的仿佛春风柳絮。
当老皇帝意识到不好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越是温柔的人，当某些事下定决心的时候，行动也越是决绝。
柳贵妃几乎没有迟疑，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一头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这一幕谁也没有想到，就连太后都站了起来。
她也没想到柳贵妃会对自己也这么狠。
其余的宫妃都已经吓傻了。
皇上一声厉喝：“缨儿！”
他几乎不管不顾，丧失形象的冲了过去，一把将柳贵妃从地上抱了起来。
她面上全是血，额头深陷，紧闭双眼人事不知。
太医跪在旁边，被眼前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
柳贵妃这一撞是抱着比起的决心，那样严重的伤势根本无法医治。
门外，岳灵七和楚玄玉终于闯了进来，可刚一抬头，却看到了这样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