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鼻息,身体冰凉。
这……是个死婴!
秦明伟头皮发麻,惊叫着扔开了孩子,扭头就跑。
就在他刚一脚跳到船上,身后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
那一夜发生了太多悲伤的事,秦明伟足足用了三天才修好船,他抬头看了眼远方。
夕阳西下,残阳落在海上,红光荡漾如同洒了一片金子。
怀抱着熟睡的女婴站在船上,秦明伟朝埋着哥嫂尸骨之地的半岛看了最后一眼。
遂转身,船起,远去。
在他们走后,从岛上丛林里走出来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他俊逸的不像人类,眉间印着一朵黑莲,精致的五官格外清冷。
幽深的神光望着船只离开的方向久久不曾移开,眉头一皱:“逃了?”
顾长亭看着岸上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只看了一眼,目光便落在天际中从东边缓缓升起的月亮上。
顾长亭收回目光,细长的睫毛遮盖住眼眸,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苏时念,你现在在做什么?”
话音落下,皎洁的明月突然被乌云遮住,说是被遮住,倒不如说是害怕的躲进云里。
顾长亭感受着自己平稳的心跳,本该怒意澎湃的他却感觉不到任何情绪。
他眸光暗沉,凤眸中多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顾长亭唇边勾起,露出一抹决然的笑意,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在此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做。
抬眼,看着刚才船只离开的方向,冰冷的眼睛里散发着一道道森然寒气。
……
“看见这合同了吗,只要签了两万块就是你的了,大嫂,你娃子可就等着学费呢。”
“啧啧,你这什么眼神?诺,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两万块!你就是在厂里干一个月也才七八百。”
屋外传来的声音一字不遗的落在苏时念的耳朵里,她躺在床上已经听了一个小时了。
坐起来,一眼就能看见挂在墙上有些泛黄的日历,1998年。
伸手重重拧了下大腿肉,没感觉,苏时念愣了下,看着周围弥漫着白色的气体,心里顿时一咯噔。
她又再次梦见了过去。
小时候家境贫困,父亲很早因工伤去世,十九岁以前家里的开支全靠母亲一人打工维持。
高三那年,苏时念为了缓解家里的负担毅然选择辍学,想要独自一人去城里打拼,但是目母亲不肯,还拿自杀威胁她。
苏时念的想法也只能想想了,后来母亲拖着病重的身体依然工作,她的成绩表不错考上了不错的大学。
后来大学毕业没多久,母亲的身体已经不能再让她工作,也是那一年她机缘巧合遇见了傅长恒。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划过,苏时念好看的眉蹙起一抹弧度,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听着外面的对话,对母亲的愧意越发浓烈。
如果这是重新回到过去多好,她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苏时念正游神时,外面又传来了小姑的声音。
“哎哟大嫂,你还犹豫什么?娃子上学不要钱?时念不是想去念什么设计,我听说那费用可贵了,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就不为孩子想想?”
赵玉芳抬起头,素净的脸上露出一抹焦虑,俩孩子就是她的命,她就是亏了谁也不能亏了孩子。
看见赵玉芳脸上明显的变化,苏凤英眉梢一喜,抬手将桌上的合同推到了对方眼下,催促着她签字。
“大嫂,你就快签吧啊?”
赵玉芳再一次被牵动了神经,小姑说的没错,光凭自己一个人在鞋厂上班是赚不了多少钱的,时念上大学的费用也还没有着落。
刚抓起桌上的笔正要签下自己的名字时,被女儿的声音打断了。
“妈,这合同不能签!”
苏时念一把推开房门,尖锐目光落在沈风英的身上,当初苏凤英就是借这个合同骗了她们家的房子。
她记得很清楚,明年这间老房子就会拆迁,赔偿金翻了好几倍。
苏凤英偷梁换柱,这个合同根本不是什么抵押给银行,而是房产转移,等拆迁后,原本应该给她们的赔偿金却给到了小姑一家,而小姑一家得到钱后直接搬去城里住了,看都不看她们家一眼。
后来母亲病危,苏时念无奈去求小姑借钱,谁知他们翻脸不认人,不仅破口大骂,还将苏时念赶了出来。
对上苏时念眼里的狠光,沈风英心里一阵发毛,反应过来是自己那个生性胆怯懦弱,沉默寡言的外甥女,眉头一皱不悦的说道:“时念,姑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你上大学不要钱啊?”
如果不是被苏凤英,所谓的小姑算计,她们家再过一年也不用穷困潦倒,甚至连住都地方也没有。
苏时念记着这笔黑账,脸上一片阴冷,连面子也懒得装了,冷冷笑道:“你敢摸着良心说让我妈签你手上的房产转让合同是为了我们好吗?”
苏凤英身体一哆嗦,捏着合同的手下意识收紧,寻思这小妮子怎么会知道,嘴上辩解道:“什么,什么房产转让,瑶瑶,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反正这里也是梦境,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回到以前,或者改变什么。
苏时念心里一阵阵疼,就在她要开口时,梦境里的一切变得扭曲,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脑海中,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时念。”
苏时念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傅长恒那张俊逸的脸。
“傅长恒。”
傅长恒小心的将她从床上扶起来,看见她额头上冒着的冷汗,眼睛里充满了担忧,“是不是又做恶梦了?”
苏时念推开他的手,“我没瘦的,有点渴,你帮我倒杯水好不好?”
傅长恒看着她的样子只能点头,转身的那一刹那满脸的煞气,心里一阵自责,心爱的女人难受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作做不了。
苏时念揉了揉眉心脑海中一闪而过顾廷菲的脸,朝傅长恒问道,“对了,顾廷菲他们怎么样了?”
傅长恒接好水端过来,送到她的手上,“放心吧,有我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傅长恒身上给她的是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苏时念心动了动,可很快又归于平静,她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正确处理他们之间的感情。
傅长恒总是对自己狠温柔。
苏时念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