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想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秦楼楚馆的风采，但无奈，囊中羞涩的杨墨还是按捺下了心中的悸动。
在甩开了那些拉扯自己的揽客小厮们以后。
杨墨随即带上了罗晟和宇文化及他们，轻车熟路的朝着西市深处寻去。
很多人可能以为，高炉炼铁就是一个高炉，加上一些铁矿石，还有煤作为燃料就够了。
但实际上……很对。
常规的高炉炼铁，用到的原料就是这些。
只不过多出了石灰石作为熔剂，还有煤的副产品焦炭作为过程中的反应物。
在隋唐年间，煤自然是有的，也已经应用于炼铁。
就是还没在民间普及。
而石灰同样也有，只不过大多为药用，炼铁那是想都不要想。
除去这些原材料，还要准备的就是炉子了。
一个高炉，一个转炉，高炉用于炼铁，而转炉则用于炼钢，二者缺一不可。
简单点说就是，先从高炉生成铁水，再将铁水转到转炉，加废旧铁和吹氧气除碳，之后连铸铸成钢坯。
如此，方为一个完整的现代化高炉炼钢工程。
实施起来不可谓不麻烦。
好在杨墨知道具体原理和步骤，做起来也不算太难。
而且，这麻烦其实也有麻烦的好处。
在电炉问世以前，高炉炼钢不仅效率高，而且实施起来也“简单”。
因为它没有太多的“科技”水准，只要有完整理论，古代的工艺水平也能硬搓出来。
电炉虽然更快更好，但一个电的问题，就能把大隋抽的连他妈都不认识。
收起心思，杨墨带着罗晟他们，继续有目的的在西市里逛着。
一双年轻的眸子，时不时就扫看一眼街市两旁。
而那些过往的客商们，对于这个带着家丁护院游走在街市上的小公子，同样也是颇为好奇。
纷纷都在猜测，这又是哪家的公子少爷偷跑出来潇洒了？
就这样，大概逛了半个时辰左右。
杨墨总算将自己需要的东西都买齐了。
为此，他还专门租了一辆驮货用的牛车。
至于为什么不租马车，主要还是隋朝常用的基本都是牛车。
甚至连官员大多也是乘坐牛车，再说牛车也确实稳当，坐着也舒服。
也就皇帝要讲究排场，才没这么干。
随手安排了一人过去驾车以后，杨墨这才带着人打道回府。
……
越国公府，书房。
嘭……
啪……
书房里，暴怒的杨素正将书架上的瓷器，一个个的砸碎在地，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响。
一旁侍立的管事老杨噤若寒蝉，动都不敢动一下。
“凭什么？这到底是凭什么？那小子何德何能，陛下居然如此信重于他，还破格封他为荥阳侯，难道，就因为他爹是杨綦？”
堂堂大隋越国公，权倾朝野的左相，此时却是一脸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书案上，除了那副堪舆图以外，其它所有能看到的东西，几乎全被他给扔在了地上。
“父亲大人，何故如此气恼？”
这时，一锦衣华服，宛如翩翩公子的青年从外面走了进来。
“嗯？是积善啊！”
杨素见来人是自己的小儿子，心中怒气稍减，摆摆手说道，“无事，只是为一介乳臭小儿气到了而已……”
杨积善，本名杨玄德，字积善，是杨素的小儿子。
因为年纪太小，所以此时还未授官。
与妹妹杨嫔一起，暂时跟父亲同住。
只不过，这位仁兄未来的结局，却是不怎么好。
差不多也就是八年后，这位就跟他老哥杨玄感一起，因为造反被杀。
死前隋炀帝还嗤笑他：这么说“你就是一只枭鸟”。
说完，就将其处以磔刑于东市，还焚其尸。
与之相比，他那妹妹运气就好多了。
盛极一时的杨家倒了，她的幼妹由于是女眷，所以免于被诛。
只是没入掖庭，成为一名宫人。
直到后来李渊建唐后，嫁给了李渊，还生了个儿子李元祥。
李元祥贞观五年先授封许王，十一年又徙封江王，活到了五十五岁才寿终正寝……
“父亲大人，说的可是那小畜生杨墨？”
杨积善虽不知父亲说的是谁，但只是稍微一猜，便猜了个大概。
杨素点点头，不置可否。
“今日，陛下破格赐封那小子荥阳侯，又在百官面前大为褒奖，若是继续放任下去，凭此圣眷，恐怕终有一日，其会爬到为父的头上啊！”
杨素说着，便是深深叹息一声。
话说，要是他再年轻二十岁，那自是不会有这个忧虑。
但很可惜，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皇帝如今又逼的那么紧，自己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已经是一日不如一日。
若不未雨绸缪，就凭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杨家覆亡那是迟早的事。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历史上的杨玄感……怎么说呢？
时人都说他是笨蛋，只有他老子杨素才觉得“此儿不痴也”。
然后……
杨玄感就造反了，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史书所载便是，杨玄感起兵历时虽短，但它标志着隋朝统治阶级的分裂，严重削弱了隋统治势力，促进了农民起义。
呵呵……
“父亲大人……”
杨积善听到其父所言，眸中一狠，便说道，“您何不派人……”
话到一半，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伸手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哼，你以为为父不想吗？”
杨素见此，顿时冷哼一声，说道，“陛下如今宠信这小畜生宠信的紧，更是连千牛备身都赐给他为宿卫，若是为父出手，莫说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也势必会受到牵连。”
杨积善听罢，不由脸色尴尬了一下。
他虽与杨墨年纪相仿，但终究还是个少年人。
不像杨墨那样，脸是娃娃脸，但实则一肚子坏水。
这朝堂争斗，杨积善还是太嫩了些。
“父亲大人，那我们……”
“呵呵，不用担心……”
杨素忽地诡秘一笑，“此事为父已有计较，就在刚刚，为父已经得到消息，那小子去了一趟西市，采买了不少铁石还有煤炭，看样子似乎是也想炼铁，去争那圣旨中的赏金。
既如此，你说，若是为父这时候推他一把，为其在陛下面前美言一番，那陛下会如何看？
尤其是，他什么也炼不出来的时候，陛下会不会对他很失望？如此，陛下还会继续宠信那小子吗？”
这波，杨素用的正是捧杀，外加结党之法。
就算到时候捧杀不成功，也势必要让皇帝认为，杨墨确实是自己的派系成员。
如此，皇帝必然会对此子失望透顶。
届时，丢了圣眷的杨墨，那就是个秋后的蚂蚱，还不是任他拿捏。
只可惜，杨素的想法很好。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杨墨确实不会炼钢铁，外加杨广只当杨墨是个普通臣子的基础上。
毕竟，原身的杨墨就是个普通的古代人，甚至连正儿八经的学堂都没读过。
又怎么会炼铁呢？
“父亲大人高见啊！”
杨积善当即抚掌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