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
苏威这波，属实给他们震惊坏了，也给他们恶心坏了。
因为，他们仔细一回想，貌似人家苏相还真就没说过，哪怕一句是认得郑侍郎所弹劾之罪。
对了，那位深红袍官员便是郑侍郎，官内史省侍郎，简称内史侍郎。
一共有四人，相当于内史省次官。
到大业三年，被裁员至两人。
不过……
现在看来，这个时间可能要被提前了。
只可惜，此时这位郑侍郎，依旧毫无所觉。
甚至还觉得，苏威这是在强词夺理。
确实，若是寻常时候，换成别人，可能还真就是强词夺理。
但谁让，说这话的是苏威呢？
而且，还是今天这么个特殊的时间点……
杨素看到这里，心中不妙的感觉已愈发浓烈。
他的正攵治手段，虽然没有这些专职文官们“专业”。
但是，多年处在这个位置，所养成的正攵治嗅觉，还是让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这苏威的反应，似乎有些太过平静了。
就好像，这一切都尽在掌握一样。
难道说……
“苏相，你怎能这般强词夺理？”
不等杨素想通其中关窍，那“炮灰”郑侍郎却是忍不住开口，说道，“我们分明都听见了，是您亲口认得罪，现在却又这般言说，莫不是在戏弄我等？而且，就算如此，您也是掩盖不住身上所犯之罪责，下官这里好言劝您一句，还是尽量为自己留一份体面，莫要自误的好！”
这话一出口。
殿下的百官，顿时都是瞳孔一缩，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好家伙，这位郑侍郎还真敢说呀？
如此露骨的话，居然也能说的出口？
好吧！人家敢这么说，也着实在于，人家确实有这个资本。
这位郑侍郎，能在这京师，当到四品大员，本身就代表着不凡之处。
而他所出身的家族，虽不是身世显赫的八柱国和十二大将军。
却是另一个相对而言，更古老，也更牛批的家族。
这个家族的名字，后世称为荥阳郑氏。
是的，没错，就是后世常说的，五姓七望中的五姓。
只不过，目前的时间线还是隋中时期。
从南北朝结束到一统，也才过了短短二十年而已。
这位传自古周朝的显赫之家，还没到后面中唐时期“郑半朝”那么牛逼的程度。
所谓“郑半朝”，就是满朝文武，有一半都是郑家族人。
如此，可见一斑。
即便是现在，这个荥阳郑氏，也已趁着隋朝开国的时机，开始崭露头角。
而这位郑侍郎，便是他们推出来，搭上了杨素这根线，好在京师发展根基的马前卒。
“呵呵，既然郑侍郎如此说，那就暂且算是老夫在强词夺理吧……”
苏威说着，没等那郑侍郎面露喜色，便旋即话锋一转，说道，“只不过，郑侍郎这般弹劾于老夫，那么……罪证呢？既然郑侍郎对老夫如此了解，总该有罪证吧？”
嗯？
罪证？
听到这话，郑侍郎顿时面露不屑。
这苏相，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们既然敢搞弹劾嫁祸这一套，那自然也是提前收集（伪造）过罪证的。
这可是正攵治斗争，起码该有的技能。
像后世明朝那样，捕风捉影式的政斗党争。
目前这些隋朝时期的官僚们，还干不出来那么不要脸的事情。
“呵呵，罪证？”
郑侍郎听罢，顿时冷冷一笑，“苏相你为了一己私利，致陛下圣命于不顾，贪赃枉法，大肆任人唯亲，幸得越国公慧眼如炬，及时洞悉了你的这些罪责，才没有酿成大错！你难道还想抵赖？”
这话才说完，杨素随即回头，狠狠剜了郑侍郎一眼。
给郑侍郎整的有些莫名其妙，越国公这是怎么了？
怎么好像有些不太满意的样子？
难道是嫌他的力度不够？
“哦……”
苏威听了，长长哦了一声，继续问道，“所以，可有人证物证？”
“这……满朝文武，都是人证，至于物证，越国公手中，就有苏相你贪赃枉法的卷宗罪证！”
郑侍郎回过神来，下意识的说道，语气那叫一个自信。
而杨素听到，这坑比居然还提到了自己，顿时心里一阵郁积之气。
他感觉，似乎要大事不妙了。
不过，杨素还是保留着一丝幻想，期望这苏威没有什么阴谋，就是垂死挣扎。
只可惜，想法往往与现实，是相反的。
苏威听到郑侍郎所言，一张老脸都快笑成一朵菊花了。
“郑侍郎如此，是想说苏某才是致使陛下圣命没能完成的罪魁祸首喽？”
苏威笑道，“且还证据确凿？”
“正是如此！”
郑侍郎眉头一皱，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
“哦……”
苏威再次长托了一声，随即说道，“那么问题来了，你所言的人证与物证，既然是说，是苏某办砸了陛下所托之事。那为何，你要弹劾老夫玩忽职守，收受贿赂，徇私舞弊，祸乱朝纲之罪？
郑侍郎，你这该不会是在欺君吧？陛下可还在这大兴殿的龙椅上坐着呢，当着陛下的面，你居然也敢如此大放厥词，甚至欺君罔上，你的眼里，可还有君父吗？啊？”
说到最后，苏威的语气可谓是极其严厉，就差指着鼻子去骂了。
好家伙，他们直接好家伙。
殿中群臣，顿时一个个都听麻了。
明明是他们在问你苏相的罪啊……
怎么说到最后，反而变成他们欺君罔上，不敬君父了呢？
郑侍郎手指着苏威，就想开口：“你……”
“你什么你，老夫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尚书右仆射，爵邳国公。”
苏威却是强势打断了他的话，直接斥责道，“你不过一介四品内史侍郎，且无爵位在身，在这朝堂庄严之所，却对老夫屡次出言不逊，你是把这朝堂，把满朝的衮衮诸公，把陛下都当成什么了？”
嗡……
这话，再次强行捅了郑侍郎一刀子。
而且，还是这个时代的道德制高点。
不敬上官，不敬诸公，甚至不敬天子。
这等大逆不道之罪，可不是一般人能担待得起的……
郑侍郎听罢一急：“我……”
“好，就先不说你不敬上官，不敬诸公，甚至不敬天子之罪，就说你所言的，老夫徇私舞弊，坏了陛下所托这件事……”
苏威再次开口打断。
郑侍郎：“……”
我特么？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这是准备把屎盆子扣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