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叶青鱼等到老叶好容易上班走了,赶紧去给江诗远打呼机。
“金叔儿在么?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呗。”
其实今天叶青鱼有好多事儿要做呢,哪一件其实都比这个电话重要。
比如,如果不是为了早上就打这个电话,那她应该偷偷尾随老叶出门儿。
昨晚上郑嫂子无意间说的那句话,像是一根刺扎进了她心底,她得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冯婉茹是不是如郑嫂子所说,就在她们筒子楼前那条小街口上等着老叶呢。
还有,她今天还得给冯春上课呢啊。
既然要上课,她就得备课。
虽说她上辈子的知识储备肯定够,但是作为老师,如果想当一个好老师的话,那其实应该是一生一案的,得针对不同的学生来制定不同的教案。
冯春这孩子吧,其实挺聪明的,只是他就是太自信于他自己的文科思维了,他学理科也上来也用文科思维,虽然刚开始也奏效,做题什么的也能对,但是这绝对不是长远之计,她得从一开始就帮他板过来才行。
这两件事,一件是事关她的家庭幸福;一件是教书育人,都可重要了。倒是她这个电话,虽然应该打,因为毕竟事关江诗远的伤,可是呢,其实早一会儿打晚一会儿打并没有那么要紧。
至少,她可以先跟老叶出门儿看个清楚之后再打啊;
或者干脆等今天上午给冯春上完课了,中午前后再打啊……
可是她也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今早上一睁开眼睛,就满脑袋只剩下这个电话了。
就仿佛,她不打完这个电话再去忙别的事儿的话,那别的事儿就也都办不好了似的。
呼机打出去没多大一会儿,也就够叶青鱼愣会儿神的工夫,电话就响了起来。
叶青鱼赶紧抓起电话,“金叔儿?”
电话里微微一静,“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叶青鱼无奈地闭了闭眼。
还能是谁呢?又是江诗远大少爷呗。
“金叔儿呢?今天又没在?”
江诗远:“嗯。”
叶青鱼蹙眉,“他上哪儿了啊?他女朋友的生日还没过完呢?他女朋友的生日要连过两天啊?难道她当年是生了48个小时都生不出来的么?”
电话里传来轻笑声。
叶青鱼叹口气。她也不想这么说话的,可是一想到金司机有可能昨晚上都没回到江诗远身边去,留江诗远一个四条腿的小孩儿自己在那小楼里,她的脾气就好不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别光捡笑,你倒是赶紧说啊。”
江诗远这才缓缓道,“嗯。金叔儿女朋友的生日没过两天,是金叔儿昨晚喝酒了,不方便开车,又没买着火车票,就没能连夜赶回来。”
叶青鱼蹙眉,“他女朋友在外地啊?”
江诗远:“是啊。”
叶青鱼:“那他就真敢请假,你也真敢给假啊!你身边除了他之外,你也没提前预备个人?”
江诗远隔着电话仿佛又在轻声地笑,“预备了啊。你不是来了吗?”
叶青鱼忍不住啐,“你给我滚……”
她还能陪他一晚上么?
叶青鱼手指头绕着电话线,揪紧,“那你吃饭了吗?”
江诗远:“没。厨房在一楼。”
叶青鱼叹口气。他下不了楼啊。
叶青鱼瞄一眼自家电饭锅,“那个什么,你早饭有什么忌口的没?”
她直觉这小孩儿怕是要事儿多,毕竟是富家小孩儿嘛,难免在吃食上挑三拣四的。
——上辈子的江诗远就海鲜过敏,还不吃花生、胡椒、姜……
不料电话里的江诗远却道,“我什么都吃。”
叶青鱼这才松口气微笑,“那你等着。我家还有点剩饭底儿,倒了也白瞎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送去给你吃?”
他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反正就是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叶青鱼一路小跑到了小楼。
把饭菜摆在他面前的时候,她的气儿还没喘匀。
江诗远却没着急看都是什么吃的,只偏头看她,“为什么要跑呢?”
叶青鱼心下轻嗤一声。
就算还是夏天,可是饭菜也还是新鲜着吃才好吃吧,不然她要是逛荡一个小时才来,就算饭菜没凉,可也都被水汽给塌了。
可是她才不说,她只轻描淡写说,“我顺便锻炼了不行?”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减肥?”
叶青鱼瞪他一眼。
别说,1994年的这个她,令她比较满意的是不胖。这就免了许多少女时代的忧愁。
“谁说锻炼就是为了减肥?姐又不肥!”
他唇角浅浅勾了勾,“那为什么忽然想要锻炼?而且,还是跑步?”
叶青鱼叹了口气,没搭理他。
不过上辈子的她的确是不爱锻炼的,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就也不用凳子了。
如果实在躲不过去的,那也顶多是打个羽毛球,或者攒圈儿踢个毽子什么的,对于跑步她是最最敬谢不敏的。
这实在都是学生时代留下的后遗症。
她中考那年为了那50分的体育分,可真拼了老命了。立定跳远和仰卧起坐还好说,她就是800米跑总徘徊在及格的边缘。
可是那是记入中考成绩的呀,及格怎么够?良好都不行啊!老师总说,一分儿就能差出去一体育场的人啊!所以体育必须优秀,必须!
然后她就只有练了,从初三那个寒假到5月份体育中考,她整整跑了小半年啊!
那都是一路跑一路吐血过来的……
她这一辈子的步,都在那小半年跑完了,后头谁再跟她说“没事儿跑个步去呗”,她就跟谁急!
幸好这辈子重生,是重生在体育成绩还没正式记入中考成绩的1994年,这还让她老怀安慰了不少。
“赶紧吃你的得了。”她板起面孔来,“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江诗远这才垂眸看桌上。
叶青鱼是拿了一套的那种搪瓷小盆儿,从大到小分别装了一盆大米粥,一个花卷儿,一小盆炒榨菜丝儿,一小盆手撕酱茄子,一小盆儿油炸花生米。
叶青鱼尤其将那花生米往前推了推,“这是四粒红,可香啦!我爸还学会一个绝招,炒之前用绍酒喷过,然后炸出来稀酥蹦脆,还不糊!”
她心里揣着小小的忐忑,不着痕迹地观察江诗远的筷子。
上辈子的江诗远,是绝对不会伸筷子吃花生的;那,眼前的江诗远呢?
江诗远抬眸望她,“烧酒?”
叶青鱼瞪他一眼,“绍酒啦!就是绍兴产的黄酒!我爸说了,别地方的黄酒虽然也都叫黄酒,但是绍兴的黄酒是别的地方的代替不了的!”
江诗远微微挑了挑眉,“叶叔儿厨艺见长啊。连黄酒都用得这么地道了。”
叶青鱼呲了呲牙,“你也知道他才学会做饭啊……”
江诗远没回答,只是淡淡微笑了一下,便垂眸去拿起筷子。
他将筷子墩齐,这才伸筷子去夹花生米……
看着小小红红一颗花生米落入了他唇内,叶青鱼才松了一口气。
哦耶,1994年的江诗远,果然跟上辈子的,不是同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