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寻
鸮鸮2021-11-16 09:113,396

  离开之前,烈金石没有忘记告诉师父他们白茅山那条下山的地道。

  走之后,他按照原路,返回白茅山。

  来到鹤雪凌霜,报告姓名之后,没一会儿,他被请进去见到了莫思侬。

  莫思侬看见他回来,立即扬起眉毛,笑问:“咦?君少主您怎么回来了?”

  君如珪客气道:“我回来是想拜请莫姑娘一件事。”

  “什么事?”

  君如珪直接说出要求:“没有别的事,就是希望您放了云姑娘,让她跟我走。”

  莫思侬细眉一蹙:“你为什么要带走她?”

  “因为我想治好我的失忆。”

  莫思侬歪歪头,似乎不明白。

  “是这样的,”君如珪说出路上编好的理由:我们之前本来要一起去南方找一位大夫的,那个大夫据说是治疗失忆症的圣手,他认识云姑娘,所以我如果和云姑娘一起去找他,他就会答应一并治疗我的失忆了。所以我想带上云姑娘,一起去找那个人。”

  莫思侬还是用不大明白的目光继续看他:“云姑娘不是失忆了吗?她怎么记得起那个大夫?”

  “邱鱼说的。”

  莫思侬唔了一声。

  “莫大小姐,可以吗?”

  然而莫思侬却道:“既然你要去找那位大夫,你之前怎么不说呢?现在又跑回来——”

  “因为——我之前内心在挣扎。”

  “哦?”

  “因为我不确定你会不会放了她,”他解释:“什么时间放了她,我不知道我若是向您提出这个请求,您会不会答应。其实我之前是想等你放了她之后我再带她去的。可是——”

  “可是什么?”

  “我又意识到了一些事……”

  这回莫思侬没问,只是看着他。

  “关于白茅山上的事,”略做停顿,君如珪继续说:“我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冒犯莫大小姐,但是您知道,我知道你们白茅山发生了一些事,这些事虽然眼下可能已经尘埃落定,但是我还是不放心,因为如果这些事一旦泄露出去了,其他门派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里恐怕就有大乱子,到时候——”君如珪没说下去。

  莫思侬了然一般地淡淡一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点点头:“你是说,白茅山不安全,迟早有一天会和其他几个门派打起来,是不是?”

  “是。”君如珪坦白道。

  “所以为了云姑娘的安全,你要尽早带她走对吗?”

  “是。”

  莫思侬不开心的哼了一声,将头别在一边,片刻才转回来,挑挑眉,道:“你看上去对我没有多少信心啊,不过——”她叹了口气:“这也可以理解,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担心这个,何况你?”她望着他,似乎想看清楚对方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是,你知道吗?”她放低声调,道:“我不会平白无故留下一个人的,我既然要留下云姑娘,我也是有理由的。”

  “哎,算了,”还没等君如珪问她究竟是什么理由,她又道:“为了君少主和云姑娘能够早日恢复记忆,我就暂且牺牲一下吧。不过,我有个条件。”

  她一双秀水凝珠般清澈的眸子紧紧盯着他,慢慢说出下面的话:“一个月内,我会写信给你,告诉我在哪里,到时候你务必将云梦犀带来我这里。”

  “为什么?”

  “因为她中了我下的毒,一个月内如果没有解药,她必死无疑。”

  君如珪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给她下了毒?”

  莫思侬点头。

  “为什么?”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管到时候将她带来便是。”

  君如珪看着莫思侬那无可置喙的表情,抠了抠自己的脸:“你为什么不现在就给她解毒?非要等到一个月后?”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现在手上没有解药,我要派人去找,这期间需要很长的时间。”

  不过无论如何,莫思侬最后还是将云梦犀给放了,这对于君如珪来说,是最好不过了。

  君如珪带着云梦犀一下白茅山,便立即朝浊水帮总坛之地,也就是南方博坦洲浊水帮八指岛进发。

  第一天,马不停蹄走了一天,到了晚上没有遇到镇店,二人便在野外露宿。不过幸好走之前莫思侬给他们准备了充足的物质和食物,就算在野外过夜也不会挨饿受冻。

  对于莫思侬如此的关怀,君如珪还是蛮感谢的。

  不过此时已经入了九月,晚上还是有些凉,为了取暖,君如珪在林子里搜罗了一大堆柴火,然后生火。

  秋夜,树林,被密密稠稠的黑暗包围的空间,一簇金黄的火焰在君如珪的捯饬下从柴火堆里跳跃而出,逼退冷而黑的夜,给疲惫的二人带来了温暖和光明。

  生火之后,君如珪又从包裹里取出食物和水,和云梦犀一块儿吃起来。

  吃完之后,二人便坐在火堆边烤火。

  因为云梦犀很喜欢那只莫思侬床底下的波斯猫,莫思侬便让她将那只猫给带走了,云梦犀这一路走一路带着,此时她把那只猫从包裹里取出来,抱在怀里,一边抚摸,一边给它一点点喂东西吃,爱怜无比。

  君如珪坐在火堆对面,痴痴的望着她那宠溺的目光和神态,她被跳跃的橙色火光勾勒出的惊人的侧颜,又想到此去一路可能发生的事,一时有些发呆。

  然而一会儿,云梦犀不知怎么的忽然抬起头来,目光越过火焰,刚好撞到君如珪注视她的眼睛,一刹那,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跟,低下头去。

  君如珪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忙将目光移到一边去。

  气氛有些怪异了。

  他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他又看到她怀里那只猫。

  于是他说:“呃,这猫真可爱——”

  云梦犀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是啊,它是很可爱。”

  他想到自己在莫思侬卧房第一次看到这只猫的情景,回想起来那时候的失望,真是感触深刻。

  “咱们一路跑了这么远,找到了这只猫,”他感叹:“不过看你这么喜欢它,咱们也不算白来。”“——对了,”他又道:“它有名字吗?”

  云梦犀摇头:“没起名字呢,不过我想它以前是有名字的,我想我记起从前的事之后,就应该知道它的名字了。”

  君如珪点点头:“会记起来的,我们都会记起来的。”

  云梦犀又抚摸了一会儿猫咪。

  “其实我这几日也在想,”一会儿,她低声呢喃道:“我在做寻根究底的时候,为什么会来到白茅山,会进入鹤雪凌霜,又会找到这只猫。我记得邱鱼曾告诉我说,我原来是浊水帮的帮主,和四大门派一点关系都没有,既然如此,我怎么会去那儿呢?”她迷惑不解的皱起细细的眉毛,“而且,我去了那里之后,也感到一切很熟稔,就像去过很多次——”

  君如珪想到去鹤雪凌霜的那夜还是云梦犀带路的时候,也感到无比困惑,他想想道:“也许你真的去过,某个时间,处于某种原因……”

  “哎,”云梦犀惋然叹了口气:“我真希望能够马上想起来啊,这样我就什么都知道了,也不用整日瞎猜。”她低头看着怀中的猫,似乎在对它说。

  君如珪收回目光,伸出手,靠在火边烤火。

  一会儿,他想到了那把刀:黑齿啮铁。

  本来现在鹤雪凌霜找到的却被一只白猫替代的刀。

  他在想既然此去八指岛也是为了那把刀,自然要先对云梦犀说明的。

  他看了眼云梦犀,她还在呆呆抚摸怀里的猫。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下山,就赶着去你们浊水帮吗?”思量片刻,他开口。

  云梦犀抬头,摇头:“不知道。”

  “因为,一来我希望你尽早恢复记忆,而浊水帮对你来说应该很熟悉,如果你看到了那里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熟悉的环境,可能会早点恢复记忆。”君如珪说。

  云梦犀一边听一边点头。

  “还有,就是——”他捡起一根小木棍,在手里捻来捻去,然后,“我想,你帮我个忙。”他抬眸看她。

  “什么忙?”

  “我有个东西,在你手上,我想拿回来。”

  “什么东西?”

  “一把刀,”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大小:“黑色,刀刃是锯齿状的,名叫黑齿啮铁。”

  君如珪注视专注倾听的云梦犀,继续:“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把刀交给了你,后来我们就分开了,我再没有见过你,也没有再见到那把刀了。但是前些日子,我爹忽然提起那把刀,他想让我将那把刀拿回来。”他咧嘴笑笑:“他说他有用。所以,我想——现在把它拿回来。”

  其实君如珪说出这个请求的时候是有些担心的,他担心云梦犀会怀疑自己最初接触她的初衷是别有目的,但是他也知道这件事迟早要告诉她,他别无他法,只有告诉她。

  云梦犀听罢,却似没有任何不高兴,只是微微蹙眉,嘴里念叨着那个听起来有些奇怪的名字:“黑齿啮铁,黑齿啮铁……”半晌,却怅然道:“我不记得这把刀了。”

  君如珪道:“没事,我知道你肯定不记得,不过这一路还长,你慢慢想,说不定你什么时候就会记起来,若真记不起来,去了浊水帮,问问你的属下,他们兴许知道。”

  云梦犀点点头,道:“好,我会的。”

  见云梦犀如此爽快就答应了,君如珪倒是挺高兴,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她:“你答应得这么快,就不怕我骗你吗?”

  云梦犀抬头,睁大一双水晶般的眸子,反问道:“你会骗我吗?”她样子如此天真,好像对于质疑他骗她这件事比他骗她这件事更不可思议。

  君如珪顿时笑了:“我当然不会骗你,我怎么会骗你?”当然,他知道自己这句话就是在骗她。

  不过这话也不知道云梦犀是不是相信了,不过又让她红着脸,低下头去。

  两人又烤了一会子火。

  然后,君如珪问云梦犀赶了一天路累不累,累就早早休息。云梦犀说不怎么累。不过虽然她这么说,君如珪知道明天还要赶一天路,还是找点休息的好,于是便将备好的两床毯子取下来,铺好在地上,让云梦犀和自己分别休息睡觉了。 

继续阅读:第二十八章 浊水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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