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掰开”了自己的手，一下变得透明起来，从中发出暖黄色的光芒。
通道不高不矮，郭九走进去正好。反观个头高一些的陈曜则要微微弓身才行。
他们借着20身上的光往前走了一会。
陈曜在前头带路，他对这里很熟悉。拐了几个弯以后，他推开一旁锈迹斑斑的铁门，费了不少劲。
“这儿太久没人来了。”陈曜咬着牙，手臂上青筋突起，“当年还是炸岛的时候来过。”
郭九凑上去帮他推了推。
这破门抵不住两人的蛮劲，哐哐两声还是不满地开了。
郭九正要迈脚，20的手拽了拽他的衣角，没让他往前。20自己走了进去，不久以后，她才缓慢开口：“安全，可以进来。”
原来她在做检测。
这是一间窄小的机房，里面的机器大多都不能用了。
陈曜从角落搬来小椅子，放在郭九身后。他把郭九硬是按着坐下了，自己则靠在正中的办公桌边，长长的双腿斜撑着。
欧文惊慌地在门口左顾右盼，生怕那群人追到这里。
陈曜又起身把他抓了回来，一把关上铁门。
“放心，这个地方他们不知道。当初炸岛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上哪知道去。”
欧文狐疑地问：“那你怎么知道的。”
陈曜：“废话。”
自然是郭老师告诉他的，陈曜既是郭老师的得意学生，又是现任蔷薇岛的负责人，他当然会知道这些。
还好当年没有一股脑的全说出去。
陈曜拍拍欧文的肩膀，问：“现在可以说了，岛上什么情况。难道我逃出去找人这么会功夫，就有人篡位了？”
欧文没心思搭理陈曜的玩笑话，他现在从恐慌切换成了不安模式，双手紧握着，还略带些颤抖。
“你……你逃了之后，我本来按你说的暗中监视孙驺的行动，结果他好像早就知道似的，第二天就将二小组的人给关了起来。说之前系统的bug就是你放的，数据也是你换的，还说你带着病毒乱跑，是要去祸害上城区的人。”
陈曜无语地白了一眼：“他放屁！其他人呢，就他妈信他了？”
“大多数人都不信，可是你走了，岛上能做主的就是三位组长了。”
陈曜鼻头里冷哼一声：“艾登是支持他的，林姒呢？”
“四姐被抓了。”欧文有些丧气地说，“孙组长说在四姐体内发现了病毒。”
“……林姒怎么会？”
欧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份检测报告还是医生亲自签的。”
陈曜脸色更沉了：“把林姒关了，艾登也被他捏在手里，只要我不在了，他就能控制蔷薇岛。”
欧文也没想过会有这番变故，他懊恼地说：“早知如此，当初我死活也不会让你离岛。”
“别说这些没用的。”陈曜不轻不重地敲了下欧文的脑袋，“他手里应该还没有真的病毒，否则也不会费尽心思要弄乱七八糟的李代桃僵。”
欧文这才注意到郭九，他知道每个npc的数据，自然也不会认错这位。而且不久前他的老大还因为要找这人，拿了自己的卡偷偷溜出蔷薇岛。
“曜哥，老大，你……”望着陈曜不善的目光，欧文把你糊涂啊几个字吞了回去，才勉强道，“孙组长控制了蔷薇岛，他随便扔多少人进系统都可以，不消几天他就能拿到病毒了。”
陈曜经他提醒，细想果真是这样，“去他妈的，我还给他做嫁衣了。”
欧文越想越不对劲，他恐惧地说：“那他拿到病毒，整个蔷薇岛的人岂不是都要遭殃？他一定会先拿他们做试验品……”
“他不仅要攻打地下城，还要蔷薇岛，乃至上城区的人一起陪葬。”陈曜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愤懑地说，“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郭九轻握住陈曜的手，试图安抚他有些暴躁的心。
欧文看到这一举动，瞬间变成了雕像呆住。
“先找到艾登，既然陈开阳能和他联系上，说明艾登对孙驺也并不是那么忠心。”郭九用指尖摩挲着陈曜的手掌，一下一下地去抚平那突起的怒火。
“对，没错，得先找艾登。”陈曜渐渐冷静下来，“他想控制蔷薇岛，变成集中营，做他的春秋大梦去。”
欧文问：“现在蔷薇岛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孙驺的监控，怎么进去？”
20立马自告奋勇，要去勇闯蔷薇岛。
然后被郭九一票否决了。
“我知道你厉害，能打能抗，”郭九坐着和20差不多高，此刻平视着她的眼睛，语重心长的跟个老父亲似的说，“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倒是以前，有什么跑腿的活，我都会让四喜丸子去，他还能隐身。”
陈曜干咳了一声，“如果把四喜放出来，孙驺就知道我们在哪了。”
郭九当然想到了，看着他的包，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欧文对他们口中的四喜丸子不太理解，随后郭九避重就轻地提了几句，比如四喜丸子的身体里有孙驺种下的芯片，又给他千万保证了四喜丸子不是孙驺一伙的，只是被利用了。
可是欧文听完脸越来越黑，郭九不解开口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就在他们商量着怎么绕开信号监控找艾登时，门外的通道里响起了闷闷地脚步声。
欧文如临死敌般的声音飘飘然地传来：“你把那个四喜丸子关了也没用啊……有一种芯片不用植入者醒着也能运行……”
晚了。
*
实际上，他们一登岛的时候，孙驺就已经重连上了四喜丸子体内的芯片。
他派了十几个强悍的AI把人抓了回来。
郭九被蒙着双眼让人押进来，黑布下的脸没有血色的惨白，只剩下两篇薄唇还带着些沉闷的红。
此刻正抿着，能感觉出来他很不悦。
郭九隐约听到面前有人轻笑，他已经和陈曜等人分开了。耳边是呼啸着的寒风，他没有被带到室内。
“不知道有什么可蒙着的，难道你很见不得人？”郭九没好气的讥讽道。
那应该就是孙驺了，可是为什么是在室外？
“有意思。”
意外的，孙驺的声音很年轻，不是枯死树皮那样。郭九转念一想，在系统里为什么要伪装，郭九从不认识他啊。
孙驺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隔着一层皮革手套，却令他浑身打了个寒颤。
那只不礼貌的手扯掉了蒙着郭九的黑布，一张冷峻的脸轻蔑地打量着他。
郭九怎么也没想到，还能见到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他几乎是立马脱口喊出了对方的名字：“齐子谦？！”
不，不对。
很像，但是孙驺像是长了十岁的齐子谦，少年的稚嫩气息荡然无存，留在他脸上的是历经岁月磨难的稳重。
难怪娱乐世界里齐子谦总是顺风顺水，而位高权重的导演组都要低他一等，害怕他半分。
郭九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
“难为你还记得我。”孙驺眯着眼盯着他，似乎很高兴。
“……原来你也进了系统。”郭九瞬间就明白过来了，“那病毒是你自己带出来的。”
“果然聪明。”孙驺把目光挪回自己的手上，修长的指节没有因为戴着手套而臃肿，反而有些贵族气质。
“我知道陈曜跟你说了很多，你一定好奇，自己为什么没有病毒吧？”
郭九直接否定：“不好奇。”
“呵，嘴犟可没意思。”孙驺脱掉了右手的手套，雪白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郭九，“你感受一下。”
很奇怪的，在那指尖朝他传来时，郭九感觉到自己心脏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破牢笼。
很狂躁。
郭九忍着那股劲，诧异地问：“你……你在我身体里也放了东西？！”
“你都是我创造出来的，不要在乎这点小细节。”孙驺撤了手，负在身后。
郭九这才发现，他站在一处广场的中央。
高台在他脚下，而台下是闭着眼背靠着背的……人。应该是陈曜在蔷薇岛的同事。
郭九心想，孙驺既然自己带了病毒出来，那自己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没有意义了才是，他为何要带自己来这？
孙驺仿佛看透他的心思般，开口解释说：“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留着你，还要费劲心思把你往蔷薇岛引吧？”
郭九看着他，保持沉默。
“瞧瞧你这样子，我可真喜欢你。”孙驺没来由的表白让郭九起了层鸡皮疙瘩，瞬间挪开了目光。
这个表达嫌弃的举动让孙驺特别不满，他几乎是立马贴了过来，用手掰着郭九的下巴强迫他扭头，恶狠狠的说：“你当我是真稀罕病毒吗？”
“……”
“病毒是什么？情感？爱？还是更恶心肮脏的东西。”孙驺眼露凶光，“只有你，我创造出那么完美的你，才能成全我最完美的杰作。”
郭九还在回味他语句中的隐喻，只见另一伙人押着陈曜走到了高台上。
只那么一眼，郭九就差点窒息。
陈曜的脸上全是血……
那么多血，郭九甚至都看不出伤口到底在哪。
他的手还被锁在身后，可身体却疯狂的动了起来。他一下跌到在陈曜身边，拿袖子往陈曜脸上擦。
“……小九。”陈曜虚弱地喊了声。
“你别，你别说话。”郭九听不得，他心如刀割。
他们在防空洞听到脚步时，郭九干脆走了出去，要吸引火力。他知道孙驺的目的在自己，所以想拼了命的保住陈曜他们。
可是没想到，郭九一路打一路跑，最后在防空洞的洞口被抓后，孙驺又派了一伙人，搜完了整个岛屿，抓到了陈曜。
20和欧文则不见影踪。
“没，没事。我没事……”陈曜没有被绑着，大抵是被打的太狠了，绑与不绑都没区别。
郭九摇了摇头，回身恶狠狠地说：“孙驺，你到底——”
这时，陈曜按着郭九的手，打断了他的话：“孙驺，放了他们。让我来，你想要……试验品，难道，难道我不是最好的？”
孙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们紧握的手。
“你说得对，陈曜，你的确是最好的。”孙驺走上前，然后重重的一脚踹上他的肚子，“可你现在没资格与我谈条件！”
郭九立马闪到陈曜身后，才堪堪接住他的身体，没让他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