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My fair lady。」
停滞的旋转木马、歇业的霓虹灯、静谧的危险气氛突然被电流声吵醒，吱吱的机械恢复了神经运转，诡谲的歌声从里传出。
陈曜蛮力十足的手刀劈下，混混的肩膀处传来轻微的“咔嚓”一声，他如同杀猪般的疯叫从喉间急速传出，伴着时而失真的背景音乐，竟有一种迷之契合。
陈曜三下五除二地废了混混们的手脚，他又利落地夺下那个手机，厌恶的看了看里面的照片，然后——
他一只手捏碎了手机。
直到玻璃渣和金属碎片伴着他手中的鲜血落下时，混混们张大的口里都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吼，就像见鬼了。
“你们最好没有备份，不然这只手捏碎的就不是手机了。”陈曜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们，又有些担忧，“看着好像挺贵，不要我赔吧？”
那混混根本连字也吐不出几个，连连摇头。
“那就滚吧。”陈曜背过身，只听一阵窸窸窣窣，那五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宫羽喘着粗气，惊魂未定，他的腿刚刚差一点点就要被生生打断。
陈曜跑到贩卖机前踢了两脚，两瓶水才卡了下来。他走回南宫羽身边，伸了只干净的手递过去，把南宫羽从地上拽起。
他们一起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南宫羽接过水大口饮尽，慌乱的心跳才平静下来，“……谢谢。你的手，没事吧？”他拿面纸按住陈曜正流血的掌心，还好伤口都不深，止血及时就不会感染。
陈曜心想自己一定是疯了，他仰头长叹，修长的手指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你相信黑暗骑士真的存在吗？”
南宫羽侧头一脸诡异地看他，“我一直以为中二病和你不搭边。”
“就当是黑暗骑士救的你，我可没有那种见义勇为的好心。”说完这句，他明显能感觉到南宫羽僵住了。
“……死鸭子嘴硬。”南宫羽默默翻了个白眼。
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的眼里没有光影，“真的一点星星都看不到啊，真绝望。”
“工业污染那么严重，哪还有什么星星。”南宫羽抬头看了眼，“能见到月亮就算万幸。”
“不，只是遮住了。”陈曜抬手指了指，“亘古不变的，是星辰。它永远在。”
希望会带来绝望，可绝望也会生出希望。
彼此交错循坏，生生不息。
*
“说真的，你为什么想出道？”陈曜不再看天空，四周的艳丽的灯光包裹着他们，他看见南宫羽的眼神直直看向旋转木马。
那首诡谲的童谣不再播放，周围有一种舒适的安静。
见南宫羽没动静，陈曜又说：“我觉得你不像非要出道的那种性格，别说真的为了钱，你身上没有铜臭味。”
“我没得选。”南宫羽许久才答复一句，“我妈住院需要钱，我爸是个只知道喝酒的酒鬼，很早就把我卖给了姜姐。这次节目出道之后，他们很快就要榨干我的价值，百分之二百的变现。”
陈曜没想到南宫羽居然如此坦诚。
“你没有想过，自己万一不能c位出道呢？”陈曜试探地问了一句。
南宫羽苦笑着摇头，“不能，也不可以。如果我的价值不是最大的，他们就会放弃我，我妈……”
他的目光依旧看着旋转木马，虽是苦笑，却又掺杂着一丝温情，“就是这里，我妈妈第一次带我来游乐园玩，就坐着这个。后来回家，就出车祸了。
“我一直都想回到那天，如果我不吵着要来玩，如果我听她的话在家做作业……也许这一切不会是这样了。”
陈曜沉闷的心被重重一击。
曾几何时，他有多希望自己回到昆仑，不要再天天缠着阿娘说想出去玩，不要再天天吵着阿爹想看山下的世界，那样的话，也许就不会满怀愧疚，也许自己对小九就能毫无保留的去喜欢。
可是，没有如果。
*
“我曾经和你一样，也很想回去，想改变那一天。”陈曜的手摩挲着瓶口，“这可能只是一点希冀吧，过去无法改变。”
南宫羽点了点头，“未来却在自己手里。”
在吗？
陈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你又为什么想出道？”南宫羽没有察觉到陈曜的失落，“你的业务能力真的很一般，就算出道也没几天火的时候。”
“不损我能死吗，我要是有个几年练习生基础，不见得比你差。”陈曜有些凶狠的说，但那个气势就像小狼狗嗷嗷叫。
“哦，你黑暗骑士跳的还行。”
算了，南宫羽的毒舌属性为什么要开发？陈曜无语。
“你是为了郭九？”南宫羽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陈曜其实想说，只是为了让你不出道，为了C位。只要你不C位出道，自己就能不违背契约，就能多待在小九身边几天。
“……非要……算的话，也可以这么说。”陈曜自然不会把实话跟他说。
南宫羽：“你还真是喜欢他。”
陈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和郭九的故事实在太漫长而沉重，自己都没做好准备去面对，更遑论与旁人分享。
“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喜欢一个人，独处的时间久了，就不想再走出舒适区。”这么多年，南宫羽学会以不变应万变，对待周围的人。
“所以，方亦星？”陈曜有些意有所指刚刚的照片。
南宫羽沉思了一会，“冲动，欲望。只有这些。”
陈曜很懂得看人，他知道这是实话。心中无端的泛起一阵酸，白天方亦星唱的那首歌又回荡在耳边，大抵方亦星也是知道的吧。
所以才这么无奈，和卑微。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能看到星星。”南宫羽站起身，他明白多愁善感只是一时，没有继续感慨下去，“走吧，黑暗骑士。”
“我靠，你中二病也犯了吧？”陈曜也起身，还故意推搡了下。
“幼稚。”南宫羽快速闪开，神色假意厌恶。
忽然，两个少年不知为何都笑了起来。
如果小时候的悲剧是注定的，至少不要让它再蔓延到以后的人生了。救了每个人的，不是黑暗骑士，而是心里的善念。
*
游乐园里有一个星光影厅，是和隔壁天文馆合作开展的科普类展馆，这里其实是比旋转木马更冷门的存在，因为馆里出了满墙的星星之外，也没有多余的了。
连个解说员都没有。
他们到的时候，里外里围着一圈工作人员，还有一些举着手机拍摄的粉丝。
“原来这是最后一个任务地点啊。”陈曜若有所思地说。
南宫羽还在懵圈中，就被跟导砸来两个麦，命令他们两个戴好。郭九循声而来，看见完好无损的南宫羽，总算松了口气。
“什么任务地点？”南宫羽问陈曜。
陈曜耐心地解释了一遍，他为了去看旋转木马脱离大部队之后，发生的事。
郭九蹙着眉有些迷惑，“你们俩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大概因为，我们都是黑暗骑士。”南宫羽没来由的说了一句，还正义感凛然。
陈曜嫌弃的往馆里走，“我不认识他！走了走了，小九。”
“等会，”郭九拦下他，那只被随便擦拭的手掌上有几道划痕，“你受伤了？”
伤口早已结痂，陈曜向来不把这些小伤当回事，怎么划的怎么愈合根本不在意，可他看见小九神色紧张担忧的脸，却没来由心疼。
“没事，就路上摔了一下。”陈曜快步挣脱了郭九的手，闪进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