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海已经剥好了这几瓣蒜，握在手里，然后挟一只没有沾料的饺子，塞进嘴里。
一边听着帆帆妈妈的解释，他把手里蒜一口咬下半截，合着饺子一起在嘴里咀嚼着。
久违的辛竦与蒜香，在口腔里爆炸开的味觉，让他无比怀念。
京北，不止是有那些灰暗回忆的……
虽然，饺子味道差了些。
上次和双双吃的那家饺子馆的，还不错！
……
听完帆帆妈妈的解释，厉海已经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就说道：
“果然是行行有学问！我回江州来四个月，你是头一个！光凭一句话，一张脸，就确定我是在北方长待过！”
萧瑶也已经把蘸料倒在饺子上，正端起了方便饭盒准备开吃。
听到厉海的夸奖，她笑着摆摆手，“哪有哪有？也就是职业习惯罢了。在生活中遇到的人，无论男女，我总喜欢看对方面部的皮肤状况——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这才是做一行爱一行，基本的职业素养啊。”
厉海继续大口吃起饺子来，一口一个，还用眼睛示意停下筷子的女人快吃，要不一会儿饺子该凉了。
萧瑶又一次读懂了这个眼神，她止住话头。
两个人就在儿童医院走廊上，并坐着，沉默但又很温馨地吃起夜宵来。
……
那个剧迷小护士，从某间病房走出来，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又悄悄拿眼睛瞪了一下厉海，似乎在说：
“瞧，大叔！你们俩，这中年夫妻的现状……哪里像善心司机和乘客的陌生人关系？哼，还跟我这儿——办清纯呢？”
……
两个人都不说话，就很快吃完了，厉海很自然地，看着萧瑶收拾了残局，然后自己接过来，去找垃圾桶丢了。
两人一起返回病房，帆帆和扬扬，都还在甜甜的睡眠中。
厉海看向萧瑶，“帆帆妈妈，我看这里也不需要我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萧瑶看向他，心里竟有一丝失落……
但女人脸上，却浮现的是笑容，“今晚真是太感谢你了，厉先生！还耽误你这么长时间。对了，今天你开车闯的红灯，回头罚单和扣分出来了，你记得联系我！这些应该我来负责的……我们加一下微信吧。”
说着，她将手机拿起来，打开微信，低头正在找二维码时，听见厉海说：
“我一般不用微信的。帆帆妈妈你说你的手机号吧，我打给你。”
萧瑶微愣一下，随即就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139……”
厉海在手机上拨号，铃声响过一遍之后他就挂断了，一边在手机上保存联系人，还不忘夸奖道：
“萧太后的萧，瑶池仙宫的瑶！萧瑶，逍遥！这个名字不错，又好听又好记。”
萧瑶同时也在保存他的名字，听闻对方的夸奖后也投之以李：“厉先生，你的名字也很好！厉海，厉害！”
说着，她不禁笑了起来……
马上又觉得不是很礼貌，赶紧捂住了嘴唇。
然后，她似乎想起什么，快步走到帆帆躺着的长椅旁边——
那床毛毯和帆帆身上裹的衣服外套，她是准备洗过之后再还给厉海的。但女儿怀里的那个毛绒玩具，是可以马上还给他的……
他随身带着，应该还是个送给谁的礼物，得马上还给人家！
然而当她轻轻拉开那件牛仔外套，准备把在女儿臂弯里的那个毛绒玩具拿出来时，却惊愕地看到——
那只有着长长尾巴，袖珍的“小猴子”，本来乖乖趴在女儿小胸脯上的小脑袋，突然转了过来——
两只大大的黑眼珠，看向自己，还眨了眨！
这，这……哪是什么毛绒玩具？
分明是一只，活生生的动物！
……
正当她心中惊骇未消，快要叫出声来的时候……
一只大手从自己身侧伸过来，将小猴子一把拎了起来。
从温暖的外套和小女孩身边离开，这货还很不乐意——轻声“吱吱”叫，用小爪子在那只大手上不满地抓挠，长长的尾巴，也绕在帆帆的手臂上不放……
……
厉海伸出另一只手，在贪恋小女孩儿安逸和温暖怀抱的小猴子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小猴子才脸上露出委屈表情，停止抓挠，尾巴也收了回来——随着相处日久，厉海已经和老三达成了一些动作上的默契。
萧瑶，也终究是将叫声咽回嗓子眼里了。
那种女儿抱着的，原以为“只是一个普通毛绒玩具，突然变成活物”的惊骇，和下意识的恐惧，只是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
……
萧瑶看着小猴子抱着厉海的手指，满脸的委屈……
这可是一只活生生，很人性化的袖珍小猴子，让她那种母亲保护孩子的本能，突然就化为爱怜。
当然今晚，或许也有，她被唤醒的女人心思……
谁没年轻过？也有对于可爱萌萌之物的喜欢呢！
……
于是萧瑶不禁伸出手，去抚摩小猴子的小脑袋——老三拿眼偷瞟厉海，看到他瞪着自己的眼神，于是只好乖乖地，攀在他手掌上没有乱动，任凭萧瑶的手摸在它头上。
如果这货会说话，肯定会吐槽——
“我是被迫营业的！老厉，今晚你欠老子两回！”
……
不过，这只手，也实在贪心！
在摸过脑袋之后，居然还得寸进尺，往自己背后滑下去……
小猴子不耐烦了！
长尾一甩打在萧瑶手上，它手脚并用，顺着厉海的胳膊就爬到他肩上坐下，还人性化十足地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
……
萧瑶有点儿仰视地看着小猴子——她的身高大约1米6出头，没有穿高跟鞋，所以比大个子厉海矮了差不多矮了一个头。
她转头看向厉海：“我还一直以为，是个毛绒玩具呢，没想到……”
她话没说完，小猴子已经消失在厉海肩头——
它抓着男人的衣服滑到他腰间，直奔自己的专属睡袋去了。
……
“抱歉，老三还是个小孩儿，跟帆帆一样贪睡。”厉海指了指长椅上的小女孩儿。
萧瑶见男人居然拿它跟自己的女儿比，不禁笑了起来。
……
厉海要走，出于礼貌，这间病房也离医院大门不远，萧瑶把他送到急救科门口。
两人挥手告别后，萧瑶看着男人背影走出几米之后，又返了回来——
他走到女人面前：“我想起个事儿！你的车好像还停上路边吧？我也住在江南的，顺路的。要不要帮你看看车，能不能修好？”
略停顿，厉海继续说道：
“我对车还略懂一些……停在那儿一晚上，也不是办法。明天你女儿病好了，你们也要用车不是？”
……
萧瑶闻言有点儿奇怪：
这个男人今晚一切表现都堪称完美，有礼有节，懂得距离感……
这走都要走了，怎么还多余地提出，这样一个奇怪，显得过于殷勤的请求？
而且，语气虽然像商量，但怎么听着像是：
一个要求？
自己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