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仿佛是被捅破了一个大窟窿般,瓢泼的大雨肆意的狂宣~泄着。
兖江河里的水位一涨再涨,此时,滚滚的江水不断冲~击着岌岌可危的堤坝。
在一处河提边,一个浑身湿透,穿着七品官袍,长相斯文的中年男子对身边的一个衙役大声吩咐道:“赶快回去鸣锣,再通传一遍,让所有还没撤离的人一定要撤离,就说马上要决堤了,让大家赶紧逃命要紧,快!“
那衙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领命而去。
这男子又转身嘶声力竭的对来来往往搬运砂石泥土的民工大声喊道:“乡亲们,我们在这里多努力一点,就能给家中的妻儿老小多一分活命的希望,大家不要泄气,加油啊!“
这时一个衙役跑过来,声音颤抖的说道:“大人,你还是先下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男子盯着翻滚的江水,突然长叹一声,“覆巢之下,焉有完nuan。就算我能逃得了性命,可又有何颜面面对永安县的父老乡亲?“
衙役昂起头,悲切愤恨的说道:“如果上面肯听大人之言,今日之祸,原本可以避免的。“
男子再次长叹,闭上眼睛,任凭雨水毫不留情的浇灌在他身上,面如死灰。
漆黑的夜幕下,呼呼的风声,哗啦啦的雨声和雷声,掩盖住了四散逃命的人们的哭叫呼喊声。这个时候,任何遮雨的东西都毫无用处了,也没人会去理会全身有没有被雨淋湿,全都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黑夜的大雨中奔逃。
这时,一个闪电亮起,照亮了雨中踉踉跄跄行走的几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背着一个包裹,抱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搀扶着一个年轻的少妇,他们自然也是全身湿透,全都狼狈不堪的努力前行着。
少妇一个踉跄,要不是两边都有人搀扶,她早就再次跌倒在地上了。
“夫人,您没事吧?”旁边的少女再次用力架住了少妇。
“小姐”,另一边的中年妇人叫了一声,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哽咽和惊慌。
少妇突然停下来,站稳了身子,嘶哑着声音对抱着女娃的老者说道:“刘管家,你先带着蝶儿走,一定要先把蝶儿带到安全地带。”
“夫人,这…….”老者一惊,迟疑的叫道。
“快点,不要再犹豫了,你要是不放心,等把蝶儿放到安全的地方后,再回来接应我们也行。”少妇的声音嘶哑无力,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决绝。
老者稍一踌躇,终于一咬牙,转身大步消失在雨夜里。
当第二天清晨,肆虐了一夜的狂风暴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轮红日缓缓从东方升起,澄净明亮的天空是那般的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只是,当大地上的一切显露出来时,却是满眼的触目惊心, 和天上的明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所有的低洼地带,全是一片汪洋,房屋只有屋顶露在水面。而水中,到处漂浮着茅屋残片,家具,衣物,动物尸体,间或还能看到人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