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蝶儿正在胡思乱想,一个帮忙的衙役喊道:“三十七号病人做好准备。”这话顿时将神游的她给拉回来了,也立刻想起要轮到刘管家了,急忙向一处角落跑去。
这时原本躺在草席上的刘管家也挣扎着坐了起来,兰蝶儿过去扶起他,慢慢来到裴昀的面前。
裴昀的面上一直是那种让人心安的淡淡微笑,依旧是从容不迫的切脉,查看舌苔,询问了几句身体各处的状况,然后是唰唰的提笔开药方。
如今的兰蝶儿已经知道,自己以前所学的那点中医知识,实在只是一点皮毛,和这些临床经验丰富的古代医生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因此更加聚精会神的瞅着裴昀开的方子。
冷不防裴昀突然开口说道:“小姑娘,看你这样子,是识字的吧?”
兰蝶儿一惊,立刻朝刘管家看了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也就放心了,嗯了一声。
这兰蝶儿的前身既然是县令之女,母亲又是出自高门大户,想来应该是有启蒙的。而她自己因为学的是中医,对一些常用的繁体字也是认得的,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这时轮到下一个病人了,兰蝶儿急忙将刘管家扶回去躺下,然后又跑回裴昀身边。
裴昀已经在开药方了,兰蝶儿看那方子上写着:当归四钱,白芍四钱,黄连三钱【酒炒】。莱菔子三钱,广木香十五钱,白五钱。
突然就忍不住问道:“这个是治疗痢疾的方子吧?”
一直云淡风清的裴昀终于动容了,偏头问道:“小姑娘,你也懂医术?”
兰蝶儿这才惊觉自己一时忘形,露陷了,眼珠一转急忙说道:“以前因为感兴趣,跟一个老大夫学过一点点皮毛。”
裴昀看了她一会,突然大有深意的笑了,然后也不知是随意,还是故意,缓缓说道:“这病人里急后重,腹中绞痛,壮热烦,舌红苔黄,脉沉细而弦。”
说完又看了兰蝶儿一眼,见她果然是在认真听,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然后,他每给一个病人诊治,必定会将脉象,病症,说一遍。兰蝶儿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不动声色的教自己,但他既然是神医,其开方用药必定有其独到之处,现在有这样的好机会学习,自然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待到二进院子的病人诊治完,三进院子里的重症病人也已经被那些帮工收拾得干净有序了。
裴昀一刻也没歇息,又进了最里面。兰蝶儿趁刘管家没注意,也一闪身,跟进了三进院内。
三进院内的这些重症病人,自然没法起来诊脉。而这个谪仙般的年轻神医,竟然丝毫没有一点厌烦的情绪,蹲下去,切脉,查看。
然后,兰蝶儿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神医。只见裴昀竟然同时给四个病人针灸,而且还见缝插针的抽时间写方子。
倘若这个兰蝶儿还是原来的兰蝶儿,不说别的,光是让她看别的男人luo露的胳膊,那都是要羞死人的,更不用说看男人luo露的上身了。可是现在的兰蝶儿灵魂那可是现代成年人,自然对男性luo露的上身没觉得有什么,何况她还是个学医的。因此她只是睁大眼睛在一旁观看,根本就没考虑什么男女之防。
此时的她,对裴昀已经是崇拜得五体投地了。这个年轻人,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对所有的病人一视同仁,有爱心,有耐心。哪怕是在这个重症瘟疫病人云集的地方,他也依然是处置起来行云流水。
而这时的裴昀,见她依然还是跟在一旁观看,既没有矫揉造作的回避,也没有一丝的厌烦,反而是满脸的兴奋,心中大感安慰,顿时就起了收徒的念头。
只是这里面的都是重症病人,他为了抓紧时间,同时给几个人诊治,也不敢太过分神,因而也没法太过多指点了。
为了尽快控制住病情恶化,裴昀不得不给很多重病人施针。兰蝶儿见他用烈酒给银针消毒,突然心中一动,这人该不是也是个穿越者吧,否则怎对瘟疫的处置手法和一些医学常识如此老练?不过随即又哑然失笑,哪里会有这么多穿越者。
待到所有的病人都诊治完毕,裴昀的额头也有了一些薄汗,这还多亏他一直坚持练五禽戏,身体强健,否则,针灸这么劳心劳力的活,接连施展这么多,体差的早就不行了。
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所有帮工的人也都各司其责,抓药煎药都有专门的人,因此兰蝶儿也清闲了。而让兰蝶儿惊讶的是,原来的那个老大夫,竟然自告奋勇的去抓药了,想来这老头也是个有心人,不好意思跟在裴昀身边,干脆去看药方偷学。
裴昀在自己的住处清洗了一番,这才慢悠悠的踱回了大厅,就看到兰蝶儿正在四处张望。
微微一笑,招手道:“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