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生硬冰冷的语调回荡在狭小空间内。
余挽青走近了几步,目光仍一瞬不瞬的停留在男人脸上。
傅司夜望着她抬起靠近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回想起早上那一耳光,眉宇间更添一抹阴沉。
打一次还不够,她还想梅开二度?
“余挽青,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彻底哽在喉咙里。
“还疼吗?”轻柔微凉的触感抚过他的侧脸,留下红色指印的肌肤被蹭得有些发痒。
女人的脸近在咫尺,纤长睫毛沾着些许水光,眼底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傅司夜瞳孔微微收缩,连呼吸都不由自主放轻放慢。
但这样的祥和仅持续了片刻。
傅司夜皱眉躲开她的手,极低的声音仿佛在压抑某种情绪:
“你不要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让我心软……余挽青,为了逃跑,你的计谋我见过太多,我不会再信你任何一句话。”
“我如果要逃,又怎么还会来找你?”
男人鼻息间响起淡淡冷哼,“你是知道自己逃不掉,别再白费力气。”
“傅司夜……”侧头想了想,她认真的开口:“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逃了,好不好?”
傅司夜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你三天前,也是这么说的。”
余挽青:“……”
曾经的她,的确为了逃走而不知欺骗过他多少次。
而他的一次次信任,都只换来她的一次次言而无信。
她利用他的信任伤害过他,所以,即便他现在不再相信她,也只是她罪有应得。
为表明自己的诚意,余挽青又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
“你昨天,不是跟我商量结婚的事吗?我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提议挺合适的,傅司夜,我们……”
“结婚?”傅司夜讽刺的勾唇,“身份证跟户口本都烧掉的你,拿什么跟我结婚?这又是你的缓兵之计?”
“谁跟你说我烧掉了?”余挽青微微诧异。
不过很快便想明白,傅司夜对自己那么不信任,又刚刚经历过她跟江慎私奔一事,根本不可能放松对她的掌控。
“你派人盯着我?”
“盯着你又怎么样?”傅司夜提高了声音,“当你选择不顾一切跟那个男人走的时候,就别再奢望我留给你任何空间!”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余挽青慌忙否认。
现在的她跟傅司夜之间隔阂太深,误会太多,以至于无法像常人一样对话交流。
她的任何一句话在傅司夜看来,都是针锋相对,都是为了欺骗伤害他。
索性,她不再解释,直接在包里翻找起来。
“这样,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躺在余挽青手掌心的,是傅司夜认定她已经听从黎诗诗谗言而烧毁的身份证跟户口本。
傅司夜神情一顿,眼底透出几分不可置信。
他越发看不懂眼前的女人。
“这是你博取信任的新手段?”
余挽青微微勾笑,眼底似乎渗透星光:
“傅司夜,过去是我年少无知不懂事,做出那么多让你伤心的事……好在还来得及,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做任何让你不开心的事了,你不是想结婚吗?我们现在就可以去领证。”
傅司夜眉头深锁,望向她的目光仿佛要把灵魂都穿透,“这是你在跟姓江那小子私奔后的第二天能说出来的话?”
余挽青脸色染上几分窘迫的微红,“那、那是我一时糊涂……我现在已经清醒了,真的!傅司夜,从今往后我的生命中只有你一个!”
生命中只有你一个……
傅司夜眯起双眼,细细品味女人的话。
无法否认,他抵不过这诱惑。
哪怕明知道是假的。
“余挽青,你想好。”
骨节分明的手挑起她精致小巧的下巴,男人俯身压近,高大的轮廓几乎将她面前的光全部遮挡,嗓音沙哑而魅惑,轻轻蹭过她的耳垂:
“用你这一生做赌注,输了,就没有再反悔的机会。”
他的指尖紧贴着她的肌肤,她能清晰感受到男人指腹的薄茧缓缓蹭过。
漫不经心的动作,分明不具备任何杀伤力。
可她却感觉自己犹如被野兽扼住脖颈的猎物。
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想好了。”她直直的注视着男人俊脸,从他指间夺过燃到一半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将烟雾近距离呼在他唇边:“傅司夜,我要嫁给你。”
我要嫁给你。
这个答案,她用整整十年思考。
第一次见傅司夜,他高高在上,浑身散发着令人惧怕的气势。
那时的她跟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对这位传闻中的大魔王敬而远之。
一直以来,她对傅司夜是憎恨中掺杂着恐惧,所以日思夜想从他身边逃离,期望他能放过渺小的自己,成全她跟江慎卑微的爱情。
她划伤自己的脸,刻意扮丑,她学着叛逆抽烟喝酒,她故意拈花惹草,她在他面前展现一切丑陋跟缺点……
可是十年过去了,傅司夜看向她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变过,好像她作的那些恶在他眼中一点都无关紧要。
甚至在生死边缘,他仍是那副平静深情的模样,对她说:
“余挽青,这是你第一次,为我而哭。”
那一刻,她便知道,无论粉身碎骨,无论天堂地狱,无论生死……
她都跟定他了。
二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混合着淡淡烟味,浓郁绵密。
男人的眼神增添一抹极深的暗色,喉结微微滑动。
送到嘴边的食物,他只需再向前一步,就能吃干抹净。
“傅司夜,你逼我结婚,我就死给你看!”
傅司夜脑中突兀的闪过昨天的画面。
女人悲愤欲绝的神情,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最终,傅司夜还是放开了手,别过眼神:
“明天上午十点之前,来民政局门口。
你可以走了。”
余挽青微微一怔。
傅司夜是在考验她的真心。
他会等她到十点,如果她不出现,则代表她打消了念头。
如果她足够诚意,主动在十点之前自己赶到,这场婚姻将不再是他一昧强迫她接受,逼她妥协。
他想要她的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