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目光落在简易床旁边的凳子上，又看到我电脑屏幕上，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跃入眼帘，他嘲讽开口：“你终于想清楚了，你说你一个和尚，非要还俗干嘛！”
我合上电脑，淡淡说道，“滚。”
陆屿森挑了挑眉，双手抱胸，笑的得意。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没有得癌症，都是骗她的，哈哈，还有，我也没想到，这十年，林风眠都没有让你碰过。”
我抬头看见了陆屿森脖子上的红印，和林风眠的如出一辙。
可我现在一点也不生气。
和林风眠结婚十年，每当我想圆房，她总说没有想好。
于是我等了一年又一年。
觉得林风眠是皑皑雪山上流淌下的清泉，纯净无瑕，是我不能污染的圣洁女子，就算是不圆房，我也心甘情愿。
可在陆屿森这里，林风眠是地狱的烈火，可以焚烧一切，为了陆屿森，她早已放弃了一切，也没有了底线和原则。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轻声吐出两个字，“真脏。”
陆屿森顿时面目狰狞。
“索朗平措，你这个背叛信仰的人又是什么好东西？你凭什么骂她？”
我默默看着陆屿森的表演，心底涌动着无尽的冷意。
你们真脏啊。
你们两个真脏！
他却愈发猖狂。
“索朗平措，别装清高，你配不上她。”
“林风眠的爱，像你这种垃圾，求也求不来。”
他说完，狠狠的摔门而出。
我坐在电脑面前，心中那份隐痛如同细针密布，难以名状。
指尖轻触键盘，我默默完成了离婚协议书的每一个字句，心绪沉重。
我回想起十年前的那些夜晚，我跪在佛祖面前，夜夜忏悔时，林风眠始终伴我左右。
她不离不弃地陪我抄写经书，字字都承载着她的深情与坚持。
她的情话仿佛又在我耳边轻轻响起，如同悠远的钟声，让回忆又添几分苦涩。
【索朗平措，你就是我的信仰。】
【你要是一辈子不肯下山，我就陪你一辈子。】
【我林风眠认定你了。】
林风眠，你可曾预料，昔日的句句誓言，会如此轻易地化为虚无？
我闭上双眸。
两行清泪流下。
在离婚协议书的最后，我写下一段偈语——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一夜未眠，第二天清晨，林风眠推开门，把早餐放在了我的书桌上。
“昨晚的事情我听屿森说了，我不怪你。”
“趁热吃吧。”
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我眼底酸涩。
“有个事，屿森想要让你当我们婚礼的伴郎。”。
见我发呆，林风眠唤了我两声。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双唇轻颤：“林风眠，我是你丈夫。”
林屿森一回来，你慌乱的样子，让我次次心痛。
可我是你结婚十年的丈夫！
你怎能忍心让我承受这般奇耻大辱？
林风眠踌躇的站在我的面前，身影与记忆中的那个少女重叠。
那年她身着白色的毛呢大衣，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她的肩头。她的脸庞白皙似雪，双眸犹如剔透的水晶，长睫上沾着点点雪花，就像误入人间的精灵。
在前来祈福的人海里，我一眼就看到了她，从此我背叛了我的信仰。
原来，十年前，我就已经错的彻底。
林风眠半晌才说道，“平措，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完成屿森的遗愿吧，他时日无多了。”
我轻笑出声，手上拿着的碗，掉落在地面，一地碎片。
林风眠，你还真是……还真是爱他呀。
我彻底绝望，没有回答，弯腰捡地上的碎片。
林风眠，我马上要再入佛门。
你的婚礼我去不了。
林风眠，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她向后退了几步，“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只是当个伴郎而已，不代表什么。”
林风眠面色一僵，显然想起了什么。
“那些热搜，我本来想要压下的，但屿森想要一场光明正大的婚礼。”
我依然没有回应，一心捡着碎片，它们划伤了我的手指，鲜血染红了腕间的佛珠。
我全都知道。
那些营销号，论林风眠的手段，她要是真想买下这些物料，也只是随手的事情而已。
只有林风眠的首肯，林风眠婚礼加上僧人还俗十年被弃的新闻，才能满城沸沸扬扬。
我站起身来，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流。
“林风眠，你……”
我嘶哑着嗓子，叫出了她的名字。
十年以来，我从未主动求林风眠做任何事。
而我对她也是千依百顺。
在这些回忆面前，
也不如陆屿森对她的一个笑。
林风眠听到我叫她，脸上扬起了温柔的笑意。
“什么事？只要不是取消婚礼或者不当伴郎，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你还爱我吗？”
林风眠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她皱起了眉。
“我……平措……我……”
我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向她，每一步都伴随着手指上鲜血的滴落，它们在地面上绽放，仿佛在我送行。
十年前心怀慈悲的僧人，如今已经跌落尘埃。
“林风眠，你不爱我。”
“林风眠，你这十年，一直在等陆屿森，就算是他没有得癌症，你也会愿意嫁给他的。”
“林风眠，这十年的情爱与时光，我终究是错付了！”
我像是要撕扯掉她最后的伪装，一步一步靠林风眠。
她慌张的向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
“索朗平措！你是不是疯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林屿森闯了进来，他一脸焦急的扶起林风眠，“阿眠，索朗平措疯了，我们还要准备婚礼，不跟这个疯子计较。”
“平措……”
林风眠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林屿森揽着肩膀离开，我听到了客厅关门的声音。
这次我没有再挽留林风眠。
我看着生活了十年的家，心口还是止不住的疼，可除了这个之外，我没有了愤怒，也没有了失望，只剩下了释然。
我要走了。
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订完机票后，从主卧抽屉里拿出存放好的结婚证，
看着上面的红底双人照，我想到结婚十年，我们都没有拍过一次婚纱照，唯一一次双人照，还是结婚领证时需要的。
自始至终，都是我自作多情。
林风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也要去找回自己的信仰。
我撕掉结婚证扔进垃圾桶。
没什么行李好带的，我从此孑然一身，再也没有十里春风。
……
坐在机场候机大厅，我等着一个小时后的飞机。
手机屏幕亮起，两条新闻标题跃然其上。
【风华女总裁林风眠官宣婚礼，为白月光圆梦】
【林风眠丈夫索朗平措现身机场？两人决裂？】
看到新闻没多久，林风眠就打来了数不清的电话。
我没有接。
林风眠，我要彻底离开你了。
想着，检票时间到了。
我正准备过闸机口时，忽然传来一个熟悉而悲切的声音。
“索朗平措，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