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直升机离开这座荒岛的时候,盛星月脸上并没有半点逃生的喜悦,她神情麻木地感受着直升机渐渐上升,随着拉开的距离,终于看清楚了这座囚禁了她一个月的荒岛全貌。
四面环海,茂密的热带丛林里藏着无数危险,真正的绝地。
回到基地,盛星月被送进隔离室去消毒,随后又被送去做全身检查。
她像是患上了失语症,对所有的安排都展现出绝对的服从。
监视器这头的蓝希女士看着这样的盛星月非常满意。
果然,不乖的小家伙,只有狠狠教训一顿才会记得疼,然后长记性不再犯错,变成听话的乖宝宝。
……
初一推开病房门,病房里的仪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盛星月躺在病床上,吊瓶里输的是营养液。
随着她推门的动作,原本睡着的盛星月第一时间惊醒过来,当看见来人是初一后,盛星月眼中的戒备这才褪去。
在盛星月的潜意识里,她显然还没有从之前环境恶劣的荒岛环境里跳脱出来。
盛星月原本准备闭上眼睛继续睡的,可是初一把厚厚的一叠检查结果丢在了她的病床上。
“你怀孕了。”初一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漠,那双看着她的眼睛更是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原本准备闭上眼睛的盛星月怔怔地转过头,那双麻木如死潭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盛星月的嘴唇动了动,她单手支撑着身体缓慢地坐了起来,然后开始翻初一丢在她病床上的全身检查报告。
当看见那份B超下能看到妊娠光环的时候,盛星月的睫毛眨了眨,手臂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根据怀孕的时间来看,这个孩子是她上次在婚礼那天和秦慕白发生意外后怀上的。
在她孤身一人被流放到荒岛的时候,这个孩子就默默地陪伴着她了。
不仅如此还陪着她多次和死亡擦肩而过,依旧顽强地活了下来。
“我给你安排了手术,等你身体恢复后……”
初一的话还没说完,许久未开口的盛星月嘴唇张了张发出了气音。
第一遍不仅是初一,就连盛星月自己都没有听到。
初一皱着眉道:“什么?”
沙哑的嗓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盛星月说:“我要留下。”
盛星月的掌心温柔地落在腹部上:“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要留下这个孩子。”
如果没有经历荒岛这令人绝望的一个月,盛星月可能会同意初一的安排。
但是偏偏她经历过绝望,而这个孩子一直默默地陪伴着她,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小生命了,更是盛星月的精神寄托。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初一气笑了,“我以为你学乖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我就不应该帮你求情!”
摔门声带着初一的脚步声离开。
盛星月垂着眼眸,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张B超。
海宁市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肖白露带着礼物来到沈星驰和盛星月之前住的公寓,陈姨已经把火锅材料都准备好了,锅底是她炖的养身鸡汤。
“露露来了,去洗手就开饭了。”
换鞋的肖白露问:“陈姨,星驰呢?”
“少爷在书房。”
“那我去喊他。”肖白露来到书房,书房的门没关,她没直接进去,曲指敲了敲门。
电脑桌后面的沈星驰抬头见她站在门口,招了招手。
肖白露面上一喜,连忙走进去问道:“你姐又有新消息了。”
“没有。”沈星驰摇头,神情有些沮丧道,“是所有消息都断了。”
沈星驰之前收到一份包裹,看了里面的东西他才知道是他姐送来的。
约定好的秋季赛,盛星月虽然人没有出现,但是按照之前的约定准备了祝贺的礼物,沈星驰就是收到这份礼物后才第一时间联系了肖白露,确定了她目前应该是安全的,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回来。
“她会回来的。”肖白露拍了拍小弟弟的后脑勺,笑着安慰道,“说不定她现在在哪儿出任务呢,等她拯救完世界就会回来了。”
……
“这次的任务看似简单,但是因为目标身份环境的限制,所以时限是三个月。”初一说,“我希望这次依旧能等到你顺利完成任务归来的消息,而不是惩罚通知。”
飞机在云层里留下轨迹。
时隔五年,盛星月再一次踏上了归国的飞机。
和离开时不同,这一次,她身边多了一个贴心的小伙伴。
榕城影视基地。
盛夏的晚风拂面而来,带着灼热的气息,晚上十一点,影视城里大型古装剧《逐鹿》剧组还在拍一场大夜戏。
除了演员的助理们,剧组场务,以及造型师们都在外场候着。
男主角汪云鹤今年三十九岁,在娱乐圈里是一位老牌视帝了,今夜和他有对手戏的女演员是刚入行的新人,才十九岁,饰演的是一位行刺他的女刺客。
这场戏的背景设计是在后花园里的温泉池里,女演员NG了好几次被导演骂红了眼。
坐在一起等候的化妆师群体里,有人忍不住小声地吐槽起来了:“这小新人还挺会来事啊,戏份没多少,一个劲地NG,怕不是想故意引起云鹤哥的注意吧。”
“人这辈子演绎高光都在这里了,可不得抓紧机会吃视帝的豆腐啊。”
“哈哈哈,也是,这要是换成我我也NG,云鹤的身材太绝了,这男人都要四十了,不管是脸还是身材都吊打现在的小爱豆们。”
“我好羡慕姜欢啊,能天天摸到云鹤哥的脸,啧,每天那么近距离看汪云鹤的脸做梦都是甜的吧。”
“你没病吧?竟然去羡慕一个聋子?”
“技术再好又有什么用,残废就应该老实待在家里。”给配角做造型的男化妆师说完,笑着拿了一个橘子递给身边有些微胖的女人,戳了戳她的胳膊,“是吧,欢。”
微胖的女人全神贯注地看着片场,被人戳了这才回过头来,见对方递给她橘子,有些局促地伸手接过来,做了一个谢谢的手语,腼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微胖的脸上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来。
她这一笑,那群神情尴尬的化妆师也纷纷捂嘴笑起来,并不是被她笑容感染的,更多的是嘲笑。
因为整个剧组,这个女人的化妆技术吊打所有化妆师。
可就像男化妆师嘲讽的那样,就算技术再逆天又如何,耳朵听不见,一个聋子而已,还不是低大家一等的小丑。
然而这群人不知道,所谓的聋子,不过是盛星月给自己新马甲的一些设定而已,因为只有面对一个听不见的聋子时,一些人才会肆无忌惮地展现出心中的恶来。
握着橘子的盛星月重新把视线看向正在拍摄的片场。
和化妆师们说的恰恰相反,不是小演员故意NG,而是那位汪视帝在拍摄的过程中故意借戏吃对方豆腐,年轻的小姑娘又羞又气地闪躲了几次,就被视帝故意演技打压,挨了导演的骂。
而这位衣冠楚楚的视帝汪云鹤,正是盛星月这次的任务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