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上微阖着眼的秦慕白撩起眼帘看着汪阳,他点开手机,拿出一份酒店走廊的‘监控视频’询问他:“那晚出现在我房间的人明明是盛星月,你为什么要说是沈辛蕊?她给了你多少钱?”
手机上的监控视频一闪而过,汪阳心里有鬼,根本没有仔细分辨,被秦慕白这副兴师问罪的姿态一唬,只以为他那边已经拿到了证据,脸上血色褪去,求生欲极强的汪阳为了自救,第一时间就把沈辛蕊给出卖了。
“这件事是沈小姐做的,白哥,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秦慕白支着头,右手手指在扶手上敲击了几下,漫不经心地说:“继续。”
汪阳开始回忆那晚的饭局,因为是秦慕白的助理,汪阳私底下见过盛星月,知道她是秦慕白的妻子,所以当晚在发现敲门的人是盛星月后,汪阳打开门把人给请了进去,并且认为盛星月的到来简直就是老天保佑正好解燃眉之急,就把秦慕白被人下药的事情给她说了。
说完,汪阳不等盛星月回话就非常狗腿地表示:“那嫂子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汪阳把盛星月留在秦慕白的房间,关门出来就在走廊上看见了沈辛蕊。
汪阳说:“沈辛蕊说药是二少下的,她是来送解药的。”
“因为白哥一直把嫂子保护的很好,我就没把嫂子来的事情跟她说,只是跟她说你不需要了,让她请回。”
然而沈辛蕊没走,她来晚了一步,亲眼目睹了盛星月进入秦慕白客房。
“沈辛蕊威胁我,如果我不配合,她就把我私底下收粉丝礼物的事情告诉白哥。”
以秦慕白在圈子里的地位,身为他的助理,汪阳收的礼,当然不是寻常的书信,全都是价值不菲的,这事儿秦慕白和徐淮都不知道,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汪阳只能听沈辛蕊的,在徐淮带着私人医生赶回来的时候,含含糊糊地表示秦慕白和沈辛蕊在里面,成功误导了徐淮。
送走了徐淮,汪阳又卡着时间点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去敲门,以有狗仔在附近出没,防止狗仔偷拍到影响秦慕白的工作为理由把盛星月给送走了。
秦慕白皱眉:“沈辛蕊进了我的房间?”
汪阳连忙摇头:“没有,她一开始是想进去的,但是二少一通电话打过来,把她叫走了。”
秦慕白眯起眼睛:“秦争?”
既然事情全都捅出来了,汪阳破罐子破坏道:“白哥,我没有黑她的意思,这话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了,沈辛蕊早就和二少搞上了,只不过你能给她丰富的资源,所以她故意吊着你,沈辛蕊脚踏两条船,这两天休息,不是因为没工作安排,而是她去陪二少了!”
车里的温度很冷,让人坐立不安。
秦慕白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样,优雅从容地坐在后座上。
只有透过后视镜,看见秦慕白几不可察的微眯双眼的徐淮知道,老板的怒气值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徐淮在心底叹了口气,解了锁,对副驾驶的汪阳说:“下去吧,就当我们今天没见过,你留在沈辛蕊身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啊?”汪阳愣了愣,自我脑补了一番后,顿时拍着胸脯表示,“白哥,徐哥你们放心,我会继续监视着沈辛蕊的动向,有事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等汪阳下车后,徐淮把温度调高了几度,他没有出声打扰秦慕白,发动车子,漫无目的的开着。
好半晌,车里响起一道嘶哑的声音。
“去警局。”
已经提前预判了老板决定的徐淮果断在下一个路口拐弯,五分钟不到,就把老板送到了目的地。
因为半夜那场大火,盛星月的身体严重损坏,可以说是被烧得面目全非,在大火被扑灭后,她的遗体就被移交到法医部门去做鉴定。
由于盛星月已经和秦慕白离婚,又没有直系亲属,她的遗体是肖白露在提交了全新的证据后,第一个来认领的。
白布下,依稀能看见被烧焦的一截手臂。
肖白露忍了一天的泪水,再次决堤而出,她颤抖着手想要去掀开白布,可是终究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失声痛哭。
只要一想到盛星月是活活被大火烧死的,肖白露就不敢去想她当时得有多疼,多无助啊。
明明她的人生正处在花季,就算因为意外被毁了容,盛星月也依旧活得很洒脱。
肖白露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盛星月明媚治愈的笑容,世界以痛吻她,她却报之以歌。
比肖白露更自责的是张皓然,少年神情颓废,眼睛里失去了神采,取而代之的是红血丝,他跪在遗体旁,自责道:“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发现,你就不会出事了。”
“姐,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别丢下我……”
“星月……”白布终究还是被肖白露的手揭开了,她颤抖着手指轻轻触碰着烧焦的遗体,嘴唇颤抖,有好几次都发声失败。
最后肖白露带着哭腔温柔地说:“我们来接你回家。”
九月,肖白露在第一个秋天来临的那天为盛星月举行了葬礼。
没有邀请宾客,肖白露不想让别人脏了盛星月的清静。
然而当天还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秦慕白。
肖白露在看见秦慕白那一刻,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直接拦在他的面前:“秦慕白,你可真是阴魂不散,最知道怎么恶心人,都最后一程了,你就不能给她一个清静,让她干干净净的走?”
秦慕白垂敛的眼睫颤了一下,他绕过肖白露,伸出手,把怀里捧着的那束白色鲜花放在盛星月的墓前。
那一刻,那束花被肖白露毫不客气地用脚踢开,花瓣散落了一地,花枝落在秦慕白的脚上。
“带着你的东西滚,你不配!”
秦慕白抬起头,他憔悴了不少,幽暗的瞳仁里似有化不开的寒冰,凉薄又渗人。
徐淮上前一步,想让肖白露别这么过分。
秦慕白伸手拦下了徐淮,他弯下腰,一点一点捡起那束白色的花,看着墓碑上盛星月的照片说。
“对不起。”
这一句迟来的道歉,可惜等不到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