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人想让盛星月对沈万恒撤诉,不仅如此,他们还会召开记者会,让盛星月在记者会上,公开承认自己当时在慈善晚宴上的发言都是受人所致的诬陷。
几乎是一瞬间,沈辛蕊就明白了,她这位大伯母才是最狠的。
一旦这件事情真的按照她所说的这么处理,到时候沈家清清白白,名誉全都回来了,最初被全网同情的沈又菱,就会被打上“自我炒作”的标签,那些之前多么同情她的人就会在瞬间反水,把对沈家的恶意全都加注到她的身上。
相通了的沈辛蕊顿时觉得心情畅快极了。
沈辛蕊能看透,以自己为诱饵的盛星月心里对此更是门清。
盛星月一沉默,立马就有开始道德绑架:“你不愿意?”
盛星月把傻白甜贯彻到底:“可是,我没有说谎啊。”
这下轮到其他人一头雾水。
盛星月看着大伯母说:“我当年被绑架是事实吧?”
沈氏不知道她想说什么,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因为我的绑架连累我父母去世是事实吧?”
“……”沈氏语气艰难,“对。”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利用我,这些事情和叔叔们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是我相信警方会还我一个真相。”说着盛星月还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她这副油盐不进的蠢样可把这群人给气坏了。
盛星月把桌上那些属于她父母遗产的合同全都收进书包里,装好后,盛星月细心地拉上拉链,背起包,小学鸡似地对叔伯们挥手道:“那我先走了。”
“欸?”沈氏伸手就要去抓她,“你去哪儿?”
结果明明站在她面前的人,沈氏却抓了个空。
不动声色避开对方的触碰,盛星月笑眯眯地说:“来之前接到警局的电话,案子好像有新的进展了,让我过去一趟。”
“……”
说完,盛星月背着双肩包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带着数目庞大的遗产从沈家离开。
她是走了,沈家客厅里的人是彻底乱了心,一个个也纷纷找了借口离开。
偌大的客厅,很快就只剩下沈万恒和沈辛蕊这对父女俩。
没有沈万恒的允许,沈辛蕊是不敢离开的。
沈万恒慢悠悠地喝着茶,和那些人比起来,明明是当事人的他却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一杯茶喝完,沈万恒这才问道:“秦慕白那边进展得怎么样了?”
沈辛蕊面无表情地推锅:“因为沈又菱的出现,我这几天已经联系不上秦慕白了。”
“是么?”沈万恒笑了笑,“那你这几天和秦争相处得还不错吧?”
秦争这几晚都住在沈辛蕊那里,在漂亮的裙子遮盖下,沈辛蕊身上都是秦争留下的痕迹。
沈辛蕊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他知道,他果然全都知道。
可是这个男人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糟蹋,完全没有出手救她的意思。
沈万恒放下茶杯,起身离开前对沈辛蕊吩咐道:“既然秦慕白这边断了,那你现在就争取让秦争娶你。”
如果是在这之前,让秦争娶自己,沈辛蕊有百分百的把握,可是现在……
从这个沈又菱出现后,她所有的计划全都被打断了,现在秦争对她的恨远远超过了爱,娶她?
沈辛蕊在心底嗤笑了一声,怕是做梦。
但是沈辛蕊不敢反驳:“我知道了。”
然而她的回答在沈万恒这里根本就不重要,沈万恒人早就走到外面去了。
初一开着车在沈家的别墅区外面等着。
盛星月抱着包,弯腰关上车门,立马说:“往市中心开。”
初一没多问,发动车子,驱车离开。
盛星月把包放在膝盖上,一边给自己系上安全带,一边透过后视镜留意后面的情况。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轿车不远不近地追在后面。
初一显然也注意到了。
“不用管,直接往市中心的警局开。”盛星月说着拉开了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合同,认真看了起来。
开着车的初一余光注意到,问道:“这是?”
盛星月说:“我父母的遗产。”
初一有些意外:“他们竟然这么爽快地承认你的身份了?”
不仅承认,还把遗产都给她了。
盛星月手肘抵在车窗上,她看着合同,想到前后几次见老爷子的情况,突然就明白了。
她的父亲沈靖辰是老爷子精心培育出来的接班人,抛开这层身份,自身优秀强大的沈靖辰,足以让老爷子把他当成骄傲。
这么些年,老爷子真的就没有怀疑过儿子的死因吗?
有的。
从接到儿子死亡通知的那一刻起,沈老爷子虽然大受打击一蹶不振,但是对整起案件并没有松懈过,对警方那套意外的说辞更是半个字都不信。
老爷子谋划了半生,在商场上也得罪了不少人,最初他怀疑是自己的仇家做的,所以这些年私底下一直都有派人暗中调查。
这一查,就发现沈家这棵看似茂盛的大树,内力的根其实早就腐烂了。
在集团和儿子的问题上,老爷子一开始也是选择了集团,可是当他发现害死自己大儿子的人可能是二儿子后,老爷子的心就彻底偏了。
也许是被盛星月当初戳穿了内心想法,老爷子对二儿子沈万恒是有几分亏欠,但是这些亏欠如果要用大儿子的命去偿还……
老爷子最后还是决定把大儿子的所有东西都交给他的女儿,既然他做不到的事情,那么就让小辈去做好了。
这是老爷子的态度,也代表了他彻底放弃了沈家这棵大树。
他的心血,早就在十年前就没了。
窗外阴云密集,律师拿着一条毛毯过来盖在了老人的膝盖上。
“小许啊。”沈老语气苍凉道,“你在集团做事多久了?”
许怀阳律师今年四十六了,他看着老人眼角的皱纹说:“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了。”沈老爷子突然笑了一下说,“我还记得,你是靖辰第一个带回家来做客的同学。”
“从初中到大学,那时候的你们年轻,有理想,有抱负,意气风发。”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声音都在发颤,“没想到,这一转眼,都二十年过去了。”
“要下雨了。”许律师握住轮椅的把手,把老人往回推,在许怀阳离开前,身后传来老人苍老的声音。
“去吧,去做你一直想做的事情。”
许律师一愣,随即好似一身枷锁都被卸了下来,他关上卧室的门,往外迈出的步伐都比以往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