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曹公公那嘹亮,具有穿透性的声音传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踏着青石砖走进了殿内。
天赐校尉,意同天子所赐的护卫,乃是天卫府校尉的固有的称号。
虽然听起来十分响亮,大气,但在大宋这里,天赐校尉代表的,是他们眼中卑贱的天奴管理者罢了。
来人虽然被百官所忽视,但萧扬却是为之侧目,他在此人身上看到了大宋中鲜有的真实。
萧扬来到大宋之后,所见之人几乎都是文绉绉,装模作样的。
但是此人截然不同,他有着一往无前的锐气,以及无所畏惧的勇气,似乎他只要走在路上,一切事物都会给他让路一样。
而且萧扬仔细观察之下,赫然发现来人正是那一晚他所见到的卫大人!
那晚已经是深夜,而他竟然出现在靠近京都郊外的霖荷园,而且能够得到赵家人的尊重,此人绝不简单。
看到自己的上司是这个卫大人,萧扬突然之间对自己的选择,有了底气,这个选择,不可能会错。
卫青来到皇帝面前,行礼道:“陛下,状元愿意来天卫府,此乃天卫府的融信,只是可惜,府内并没有空余的职位,还请陛下为萧状元另择职位。”
卫青虽然措辞上觉得十分光荣,但并没有表现得十分高兴,最后还转过头让萧扬另外选择一个职位。
言外之意就是,来天卫府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理应顺从陛下的安排,才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只要是明眼人,就能够看出萧扬说出不去翰林院,而是要去天卫府的时候,陛下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听到卫青的答复,陛下的脸色也好了一点,转头看向萧扬,看到没有,天卫府没有闲职,你就好好待在翰林院,跟着朕,当朕的助力就好了。
但是没有等皇帝开口,萧扬却出声了:“没事的,萧某并不介意什么职位,就是进去整理文书,打杂也没事的。”
皇帝只觉得自己脑袋上的青筋在鼓动,萧扬这是又想到了什么,才会如此诡异地行事,上一次要田地财物,这一次又要去天卫府,真是看不透萧扬这个人!
而那些进士们虽然觉得诡异,但更多的是觉得萧扬此人滑稽不堪,若不是在皇帝御前,他们早就大笑出声,然后嘲讽萧扬了。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憋萧憋得红了脸,这一次萧扬没有给皇帝留下好的印象,还去了天卫府,那么这辈子估计也就交待在那里了。
本来还以为今年的状元受到皇帝的重视,而且行事诡异,不迎合权贵,是一个非常强劲的刺头。
但没有想到的是,萧扬竟然把自己的刺全部拔掉,选择去到天卫府,真的是有阳关大道他不走,非得挑那些逼仄小路,难怪人人都看不起他!
虽然萧扬的现在的行为十分诡异,让皇帝与卫青都捉摸不透。
但既然萧扬这般坚持,一定是有着他的道理与考量。
起码到现在为止,萧扬的行动给皇帝与大宋带来的都是有利的结果。
但皇帝仍然十分犹豫,萧扬在殿试上的答卷,实实在在地打动了他。
皇帝本想着总算能够时常与萧扬交流,如果把权力收回中央,如何推行政策,让大宋国富民强。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萧扬这个人,他竟然硬是要去天卫府!
“哎——”皇帝吐出了一口重重的鼻息,“既然萧状元如此坚持,那么朕就做一个主,给天卫府新设一个职位,天卫大夫,从六品,作为你府中的副手,如何?”
众人都十分惊讶,天卫府就是一个单纯的武夫机构,即使需要文职,也只是整理一下文书,记录案卷的工作,就没有设文职。
而现在皇帝竟然是没有职位也生生加了一个职位给萧扬,足以证明皇帝对萧扬的重视,只是再怎么重视也没有用,萧扬去的可是那个天卫府。
“臣但听陛下安排。”卫青行礼,事已至此,他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一个坚持,一个肯首,只是传言倒也没有全错,萧扬此人行事诡异,从来不走寻常路。
也许也正是如此,方能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吧,卫青心中也升起了一点期待。
萧扬的职位安排完之后,便是榜眼孟斯宇等人的去向,处理完萧扬,后面的都极为顺利,他们没有这个权利能够像萧扬这样提出自己的想法。
他们大半是去了翰林院,成为皇帝的幕僚,也有一部分去了内丞府与御史台,萧扬猜测,这些人多数是宋太权一派所安排进来的,只等考核完成,便会送往各个紧要位置任职,如此一步步剥离皇帝的权力。
只是他们再也没人能够得到萧扬这样的优待,即使萧扬坚持去天卫府,也得了从六品的官职。
而他们之中最高的榜眼孟斯宇,也只是正八品的翰林院博士,其余的多是从八品。
在授职接近尾声的时候,大殿的尾部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一个宦官急匆匆地跑到曹公公耳边,嘀咕着一些什么。
曹公公听完,瞳孔放大,脸上瞬间布满了惊讶之情,同时还朝萧扬看了一眼。
萧扬的心微微一颤,莫不是赵老将军出事了?不是已经叮嘱过赵斌,还有那十二个天卫,都在做什么啊!
萧扬有些心急难耐,他已经不想在这个大殿待了。
曹公公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走到皇帝身边,轻声道:“陛下,赵老将军出事了……快要不行了……”
皇帝听完,也是锁住了眉头,但他仍旧如常地把中进士的职位宣读完毕,然后以一段话作为此番授职的结尾。
“诸位进士,望诸君不要因为得职而骄傲,朝中事务仍有许多需要诸君学习……望诸君都能不负朕望,砥砺前行。”
直到这里,授职才算是结束,萧扬已经无心流连,能够让曹公公与皇帝动容,京都除了赵老将军,恐怕已经没有几人。
此时的赵府,充满着悲痛的气息。
赵母,赵湘灵等人守在赵老将军床前,泪如雨下。
床上的赵老将军,脸色苍白,四肢冰冷,抽出,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与此同时,秽物不停地从他的口鼻中冒出,看上去骇人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