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恒回到宫中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玄月高挂,繁星密布,是一个平和温润的夜晚。
“是么?他是这么说的?”皇帝在听完宋恒的汇报之后,并没有显得有多惊讶。
“是的,臣弟以为,他是值得信任的。”宋恒回答。
“呵,朕其实倒还真的挺想问一下,你到底还是不是朕的八弟。”皇帝一声轻笑,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来到了宋恒的身旁,仔细端详着。
“回陛下,这要看陛下是怎么认为的了。”宋恒回答,“因为臣弟与萧扬其实一样,臣弟生前的记忆都在,但是我此前的记忆,也都还在。如果非要说的话,臣是陛下的八弟,也不是陛下的八弟。”
“行了,行了。”皇帝摆了摆手,“朕不懂你们这些从华夏来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朕其实只需要你们的一个保证,保证是站在朕这一边!”
“臣弟保证!”宋恒行礼。
“好!那你就告诉萧扬,不管他做什么,朕都会支持。”皇帝回答道,“还有一事你也一并告诉萧扬吧,让他准备准备,下一次早朝,朕打算让天卫府的他跟卫青,一同上朝。”
“是!臣弟遵命!”宋恒应道。
当宋恒离去之后,皇帝有些无力地瘫倒在皇椅上,萧扬的行径的确是一次接着一次超出了他的预料。
虽然一直以来,萧扬做的事情,都与他不谋而合,并且收效都并不算小,如今的自己也已经收回了一部分实权,但是决定性的权力仍然掌握在宋太权的手里,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为君者,必是多疑者,其实皇帝也根本无法确定,此前的萧扬如此行事,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真的为了大宋。
因为此前的那些事情如果真的按照脉络梳理下来的话,都是因为萧扬与他们之间有了利益的冲突,如果非要说萧扬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行动,那么也不能说是错的。
如果萧扬忽然转变了心意,发现跟着自己远远不及跟着宋太权来得快乐,那么这一次说是假意投敌,但假戏真做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怀疑归怀疑,萧扬始终是皇帝现在最为重视的人,毕竟只有萧扬才能够以一己之力,撬动整个京都,甚至是整个大宋。
皇帝自己很清楚,他没有这个能力,同时他也清楚,自己最大的能力,就是用对的人。
如今他已经与萧扬几乎绑在了一起,除了继续相信并支持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但皇帝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手,如今萧扬已经是驸马了,身份不比以往,让他上朝,也是名正言顺,只要自己能够定期与萧扬直接交流,那么皇帝相信,自己能够凭借萧扬的举动言行,推断出他到底是假叛变,还是真叛变!
……
京都很大,但是言语如风,传遍整个京都,压根就用不了多少时间。
在京都要评价一个官职的重要与否,有没有上朝的资格是最重要的一个评价因素。
一些机构比如内丞府、翰林院,哪怕是从八品的侍郎,学士等官职,都拥有上朝的资格,拥有聆听上意,提出自己意见的机会。
而卫青与萧扬虽然都是六品的官员,但是由于并不涉及政事,只是管理天卫,所以一直都是没有上朝的资格的,所以一直饱受各路官员的歧视。
如果仅仅只是萧扬能够上朝,那么那些权贵们也许还能够理解,因为萧扬娶了有容公主,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皇亲了。
但是卫青竟然也与萧扬一同拥有了上朝的资格,这就意味着皇帝对萧扬的重视程度并不一般,而且还有意让天卫,也就是天山人参与到政事之中。
京都的权贵们也察觉到了,皇帝对天山人的态度,似乎与他们是大不相同的,如今是九州天卫的校尉卫青上朝,参与到政事之中,那么日后呢?
也许不久的将来,那么卑贱的天奴就能够通过萧扬那个设立的无门槛书院学习,从而真正参与到政事之中?
所以这一则消息就像是一滴水滴进了滚烫的油锅里,让整个京都都炸开了锅。
他们不仅仅上表皇帝,让皇帝面前堆满了反映此事的奏折,更是直接来到宋太权的府邸之中,向宋太权反映这一件事,似乎是想要让宋太权重新回到明面上,让宋太权治一治逐渐“猖狂”的皇帝。
然而宋太权的反应却是出乎他们意料的冷淡,就在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他们忽然惊奇地发现,那头逐云竟然出现在了亲王府之中!
他们恍然大呼:“原来萧扬都已经投靠了亲王殿下,这就难怪了,原来这是殿下的旨意!”
当萧扬献上逐云这一件事在权贵之中逐渐传开之后,他们之前有多么气势汹汹地声讨皇帝,如今就有多放肆地嘲讽。
“还以为萧扬这个刺头能够坚持多久呢!没有想到还不到半年,竟然就直接投靠了我们的亲王殿下,真是太可笑了!”
“依我看啊,这个萧扬根本就是一个伪君子。先前说得有多好听,如今他就有多难看。我们是拿他没有办法,可是亲王殿下一出手,他立马就怂了!”
魏光与温莠明两位大员的接连死亡,让他们对萧扬这两个字可谓是噤若寒蝉,只要提到萧扬的名字,他们都会立马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毕竟比起魏光与温莠明来说,他们这些人,可能连魏光与温莠明的一根的小指头都算不上,可是这两人却都是死在与萧扬的争执之后。
没有任何证据指明,这两人是死在了萧扬的手里,但是直觉告诉他们,这两人的死与萧扬绝对脱不了干系!
如今萧扬也投奔到了宋太权麾下,这就是像是把埋在他们身边的炸药给清除了,让他们不再有所忌惮,恢复了往日的放纵!
只是没有人想过这一个问题,萧扬并不是真心实意投靠宋太权,而是怀着扳倒宋太权的想法来的!
也许他们想过,但是他们很快就将这一个想法抹掉了。
敢在大宋公开反抗宋太权?这不就是在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