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所知,你善于辩驳,工于心计,你说的话,有几分可信,我真的判断不出。”
赵二夫人这番话,就是在问萧扬,我凭什么信你?
“赵老将军待我如同自家人,如此便够了。萧某敢在此立誓,若半月内,赵高毫无动作,萧某愿意亲自上门负荆请罪。届时如何处罚,夫人自行决断便是。”
萧扬凝神望向赵二夫人,向她述说着自己所言,皆是实话,无一句戏言。
“你清楚自己的定位吗?你在我眼里,贱如蝼蚁,而你的誓言,更是苍白无力。我希望你记住,父亲看重你是因为以前的萧家,而绝不是因为一个你。”
赵二夫人并没有把萧扬的话放在心上,萧扬是一个害得自己的丈夫儿女都受罚的人,此刻的萧扬不管是说什么,她都不会信。
说罢,她抬起高傲的头颅,不想再听萧扬的辩驳。
她这是在下逐客令,赵老将军睡着了的现在,她就是赵家的掌权人。
萧扬无奈,叹了一口气,临走的时候,给了赵斌一个眼神,若他真的有所长进,那么就应该把萧扬的话听进去,监视赵高的同时多加小心,保护好赵老将军。
如今的赵家,经过了赵老将军的那一通脾气,对萧扬的怨气反倒更深了,赵老将军在还能压制一二,赵老将军看不见的地方里,萧扬能够明显感觉到,敌意更深了。
但萧扬已经尽力了,这些天都没有对他下手,想是萧扬前几次的应对,过于无懈可击,使得他们现在有些束手束脚。
想要挑萧扬不在的时间,再来对赵老将军动手,毕竟整个赵家对赵高有所防范的,也就只有萧扬一人了。
赵家是耸立在宋太权面前的一座山,如果不把赵家除掉,那么他夺到权力的失败可能便会增加许多,故而像萧扬一样,除掉赵家,也是时间的问题。
自古以来,为君王打下基业,版图等功高震主的将帅们,几乎都会在之后被清算,只有少数人例外。
那些将帅们哪个不是名震古今,垂留青史,但最终还是倒在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一个定律之中。
能活下来的,无一不是凭借着自身的智慧,低调做人行事,与君王以及那些政见不同的人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否则只需政敌以一件小事引起君王的猜忌,那么迎接他的都将是惨死的未来。
而赵老将军正是一个拥有如此智慧的人,他上与陛下关系良好,下对将士官员严厉友好,人们很难从他身上挑出毛病。
想要赵老将军死,也就只能走暗杀这一条路子,赵老将军一死,赵家人第一时间必然会怀疑到萧扬的头上,而不是那一个他们深深信任的赵高。
在极度的怨恨中,人是会丧失正常思考的能力的,此时的萧扬定然会成为赵家的死敌,一旦有机会,萧扬便会被赵家除掉。
但这些都不是决定性的因素,现在萧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状元,还不值得他们动用赵高这张底牌,冒着莫大的风险杀掉赵老将军。
他们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让赵家无法参与到公主的争夺之中。
在殿试之前,皇帝宣布,今年有容公主将会在京都所有的青年才俊中,挑选一位作为驸马。
赵斌至今未婚,再加上赵老将军凯旋的威势,如今乃是京都声势最高的人。
而在古代,至亲去世,是需要守孝的,守孝期间人们要断绝一切娱乐与交际,而成亲这样的喜事,自然也是不被世人所认可的。
把公主娶回家,然后获得西域诸国的支持,这才是他们最终想要得到的!
如此一举三得的计谋,倒也真的像是他们能够想出来的。
“苏烈!”萧扬走出赵府,把身在暗处的苏烈唤了出来。
萧扬能够保证自己足够小心,但却无法控制他人。
“尔等十二天卫,暂且不要回府。潜藏在我的院子内驻守,注意四周情况,一定要护住赵老将军!”
赵府曾经拨给萧扬一个院子,赵家人觉得晦气,一般不会进去,故而倒也能够为他们提供一些掩护。
至此,萧扬算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至于剩下的,只能看赵家人还有赵老将军自己的造化了。
第二天,皇宫。
萧扬一大早便着状元冠服,在皇宫门前与诸进士汇合,来到了紫宸殿的门前,等待着皇帝的召见。
辰时初刻,皇帝现身紫极坛,祭祀完之后。
曹公公高唱:“状元领各进士,经龙门大道,进紫极坛,祭祀天地——!”
但萧扬始终担心着赵老将军的安危,故而此刻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孟斯宇疑惑地用槐笏戳了戳萧扬,萧扬这才反应过来。
领着众人走完悠长肃穆的祭天仪式,萧扬他们再次回到了皇帝的面前。
接下来就是进士们最紧张的授予官职的流程了,御史台会根据士子的卷子与演说,安排合适的职位,然后呈经皇帝许可,便会生效。
一般的进士是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职位的,只有听从安排,唯独状元,有与皇帝商讨的权利。
孟斯宇站在萧扬身后,猜测道:“萧兄,依我猜想,您这一次一定会被六品以上的职位!”
往年的状元最高也是七品职位,但萧扬不一样,萧扬是大宋史上第一个连中三元之人,如此人才,若还是七品,实在是屈才了。
但萧扬摇了摇头道:“不一定,得看天卫府有什么职位。”
孟斯宇吃了一惊:“萧兄你要去天卫府?”
很快孟斯宇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轻声提醒道:“萧兄,天卫府不仅远离政事以及权力中心,而且还不受人待见,您的成绩本可以去御史台,或是内丞府,这……是为何啊?”
天卫府虽然名义上是直属于皇帝的机构,但是只有那些被贬或是能力不足的官员,才会被调动在天卫府。
天卫府日常工作类似与民部,不过天卫府更加小巧,只负责管理入了籍之后的天卫。
不过如果说民部是清闲,养老的地方,那么天卫就是沼泽,进去了便没有机会出来了,并且一生都会带着天山人的臭气,不被人待见。
故而,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想要去天卫府,但萧扬,并非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