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将军的话,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如今的赵家风头一时无两,甚至稳稳地压住了温家。
能够被赵老将军认可,这是京都青年才俊的无上的殊荣,可这样的赞可,他却给了权贵们正眼都不瞧一下的萧扬。
萧扬愣了一下,随机马上反应了过来,谢道:“赵老将军谬赞了。”
萧扬幼时曾经见过赵老将军,在萧家失势之后,赵老将军也时常偷偷给萧家一点援助,比起其他赵家人要好得多。
只是萧扬没有想到赵老将军对他的评价,竟然到了这样的高度。
此乃鹿鸣宴,不仅仅是新科进士,京都所有的达官显宦都聚集在这一个大殿上。
赵老将军这一番话无异于是对在场所有人说,萧扬对他来说,不是一个无能的赘婿,而是一个他赵聚荣的促成的女婿,是他赵府的荣光!
但萧扬也并没有因为赵老将军这番夸奖而翘起尾巴,而今赵老将军不过是刚回来,只是知道萧扬中了状元。
之前萧扬的所作所为,受到皇帝的奖赏与夸赞等,若是赵斌在还有可能与赵老将军说,现在赵府,可以说没有一个向着萧扬的人,故而赵老将军一概不知。
至于状元,对于平民百姓来说,那当然是高不可攀,一声难以企及的荣誉,可是在那些权贵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而已。
故而在赵府这等庞然大物眼里,状元虽然是一个值得称赞的荣誉,但也仅此而已。
大宋年年科举,年年都有一个状元,可是赵家、温家、宋太权等人至今岿然不动,便可见一斑。
萧扬拿起酒杯,来到赵老将军身旁:“能得到赵老将军的认可,是萧某的荣幸。”
萧扬可以不在乎别人对他是否认可,也可以忽视任何人的冷嘲热讽,但对于这一位帮助过萧家的,自己祖父曾经的战友,萧扬还是抱有一定的尊重的。
赵老将军虽然年迈,但声音仍旧中气十足:“哈哈哈哈哈,好孩子客气了,你我之间哪用得着这么生分的称呼!”
萧扬明白,赵老将军这是想要让萧扬称他一声太岳父。
如果没有人搅局的话,萧扬可能真的说出口了,毕竟赵老将军给了他应有的尊重,甚至是视如己出的感觉。
但不和谐的声音,正是在此刻传来:“就是,你们都是一家人,萧状元已经入赘赵家,怎么还用将军这么生分的称呼,你应该唤一声祖父才是。”
今年的探花秦鼓大笑一声,捅进了爷孙二人的对话之中,毫无疑问是在提醒萧扬,说到底,你不过是一个赘婿罢了!
站在一旁的赵靖也是有些不悦,在私底下耍性子也就算了,来到如此重要的场合,仍旧如此,这就是不给赵家颜面。
若萧扬坚持,那么赵家的位置也就变了,从状元的家人变成了只是来赴宴的达官显宦,这一来一去会使得注重颜面的古人十分难堪。
而且在赵靖眼里,别说赵家的赘婿了,能当赵家的狗都是萧扬的荣幸,哪有他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居然还敢当众落赵家脸面。
萧扬面对着周围众人的施压,没有说话,只是脸色从刚才面对赵老将军时的柔和,变得无比冷峻。
他的确是因为入赘,承了赵府一些恩惠,得以在乡试中夺得榜首,得到皇帝赏赐的那最重要的三百金,否则萧扬的计划起步会极为艰难。
萧扬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赵老将军以及赵家的小恩小惠他记在心里,这也是他为何一直没有与赵家撕破脸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他是入赘没错,他是从赵家起步没错,但若是想要凭此想要强行让萧扬弯腰,丢掉他的脊梁骨,不可能!
文人不可有傲气,但不能无傲骨,他可以喊赵老将军一声祖父,因为赵老将军值得,但他绝不会在他人的强迫之下喊出来!
秦鼓一副得意的样子,觉得自己已经戳到了萧扬的软肋,在一旁添油加醋。
“不过依萧状元您那高傲的性子,想必是叫不出来吧,实在是替赵家不值啊。赵家对您可是多有帮助,可是反观您,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愿打,如此忘恩负义之人竟然是……”
“噢,倒是在下失礼了,还请赵老将军恕罪,秦某真的只是打抱不平而已,别无二意。”
秦鼓的这一手点到为止,不仅在关键一刻把自己摘了出来,表明自己只是替赵家打抱不平而已,把矛头指向了萧扬与赵家。
他说得头头是道,并且符合权贵之间交流的礼数,故而也是使得周围众人频频点头称是。
萧扬不过是一条倚仗赵府才能当上状元的狗,能够在这里抛头露面,不感谢赵府就算了,竟然还敢当面对抗,真是白眼狼!
赵老将军不悦地转过头去,想要开口,我跟自家晚辈说话,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但赵老将军被萧扬抢先一步开口还击了。
“秦探花,我相信你也清楚,赵老将军回来之后主动要求取消庆功宴,而陛下坚持才把二宴合一,也就说是今晚这鹿鸣宴也是赵老将军的庆功宴。”
“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之中,萧某不过是一个状元,岂能因为是赵家姑爷,在此忽视赵老将军的功绩?唯有一声将军方能显出在下对将军的万般尊重与敬仰,至于在下回到赵府,如何称呼,这等家事,应该不归秦探花管吧?”
萧扬笑盈盈地说完,便已经说明了这称呼,是因为萧扬对赵老将军的敬重,而绝非对赵老将军的不敬,而且这还是我与赵家的家事,与你无关。
最重要的还是萧扬说自己不过是一个状元,萧扬的话言外之意很清晰:你一个探花在这里多管什么闲事!
萧扬的还击不仅让秦鼓这个探花如同吃了黄连一样,苦得不行。
同时也使得矛头一转,只从言论上品味,人们只会觉得秦鼓思想狭隘,对赵家不敬,更是对萧扬抢了他状元怀恨在心。
未待秦鼓还嘴,萧扬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刀:“而且你不过是挥洒了十余年的笔墨,得了一个探花,便觉得自己能够站在赵老将军数十年的汗血功劳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