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感到意外？你的话，我也不是完全听不进去的。”赵湘灵轻声笑道。
“也还好吧，只是我有一个疑问……”
萧扬沉默良久，赵湘灵也静静地等着，最后萧扬还是开口问道：“到了如今，为何你还要这样做？我与赵家之间的关系，即使能够缓和，也绝无交好的可能。”
“而你我之间，也不过是一场祖辈一厢情愿所留下的约定，我不想让这个约定成为你我未来前进的羁绊。”
“还有，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萧扬的话让房内的温度陡然下降，即使是炭火依旧旺盛，但他们二人之间，已经冰冷得如同寒冬的郊外。
“我知道，曾经是我，是我们赵府对不起你萧扬。更是不曾想你能够走到现在，走到今日的高度。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们赵府，曾经的确是看走眼了。”赵湘灵轻声说道。
“所以呢？我也并没有要求你们赵府要做什么，要为我补偿些什么，我萧扬要的其实很简单，只是你们赵府的一句道歉。”
“这样一来，我们起码能够维持表面的友好，不再针锋相对，而是能够一同为这个大宋出力。”萧扬的语气，已经尽量放得轻柔了。
因为他发现，赵湘灵的脸上有着脂粉也无法完全掩盖的黑眼圈，这是在此前，他从未见过的。
萧扬算不上多情，也不是喜欢一厢情愿之人，但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是因为萧扬。
“所以我们赵家，还是无法成为你信任的人么？”赵湘灵内心焦乱，因为即使是现在，萧扬对赵家，对她都保持着十分的戒心。
萧扬昏迷的第二天，得到韩信的信任之后，赵湘灵就让韩信把萧扬送回了赵府，理由是她比较好照顾，离皇宫也比较近。
在萧扬沉睡的这两天里，赵湘灵早早就准备好了萧扬醒来之后要吃的粥汤，并且煨在火炉之上，保持着温热。
每隔一段时间，赵湘灵都会让下人把这些重新做一遍，为的就是保持新鲜，只是没有想到，在萧扬醒来之后，这些为他准备的食物，他一口未碰。
这时候赵湘灵便明白，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厚且可悲的屏障了。
这屏障，是经年累月，是他们赵府一手堆砌而成的，这里面，自然也有自己的一份力量。
赵湘灵并没有打算幻想着，只是因为这一次她伸出了援手就能够让萧扬完全消除他对赵家的警惕，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做了那么多的努力，面对的始终都是一堵冰冷的墙壁。
“我知道，二娘她对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们赵家也确实辜负了祖父的期待，也让你对我们彻底绝望。但就不能给我们一次机会，能够让我们重归于好的机会吗？”
赵湘灵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似乎是发自她内心的呐喊。
“你的二娘做的事情，可不是简简单单用很多不好的事情就能够概括的！”
即使现在与赵府的关系稍微缓和了一点，但萧扬回忆起往事，仍旧是无法抑制的愤怒。
“我早就提醒过你们！赵高有可能会反叛，一定要照看好赵老将军！可你们不听，让赵高找到了破绽，毒死了赵老将军，可以说！你们的祖父，乃是你们，你口中的二娘，杀死的！”
“还有荀老先生，他一生都在为大宋奉献。生前，他奋力地播撒种子，传播思想，只是为了大宋能够拥有更多的人才。”
“他在本应该颐养天年的年纪，挺身而出，为你们赵府犯的错，付出了生命！也是你们，间接地杀死了荀老先生！”
“我知道，害死他们二人的，并非是你们的本意，但正是你们的愚蠢，你们的闭目塞听！让敌人找到了机会！而后更是多次针对于我！”
“我与你们赵家，井水不犯河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为何你还要幻想着，我们能够重归于好呢？倒不如说，我们之间，就没有关系好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重归于好这个说法。”
萧扬说得十分绝情，他并没有打算让赵湘灵有一种，他们之间能够修好的错觉。
“如果我非要呢？”赵湘灵的话下意识就说出来了。
“没有这个可能。”萧扬摇头。
“我能够向你保证，即使二娘她想要对你不利，我也会竭力阻止，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选择站在你这一边。”赵湘灵信誓旦旦地保证。
“不，你拦不住她，你没有必要，为了这个赵家做到这种地步。赵家是赵家，而你是你，那些事情与你有多少关系，我是清楚的。”萧扬仍旧只是摇头。
说白了，赵湘灵不过是受宠爱的大小姐而已，在这个大宋，在这种环境下，她所能够得到的话语权，是少得可怜的。
如果赵夫人执意不听，那么赵湘灵的话语，根本不会起任何作用。
赵斌亦是同理，赵靖今年不到五十，赵夫人更是只有三十来岁，他身为一个小辈，能够说得上话的地方，其实不多，而且赵斌在醒悟过后，也帮了萧扬不少忙。
所以萧扬并没有把矛盾指向他们二人，因为真正决策的人，乃是赵靖以及赵夫人。
赵湘灵在萧扬的连番拒绝之下，低下了头，轻咬着粉唇，手在不停地摆弄着她那条罗裙，似乎十分纠结。
萧扬慢悠悠地温了一杯青梅酒，饮下肚，赵湘灵才抬起头来，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
“只要你原谅我二娘，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赵湘灵面容坚毅，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真的？”
“真的。”
“那你就来当我真正的妻子吧。如果你能够做到，原谅你二娘，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萧扬随口说完，便抬手欲续上那杯中之酒，这碧月酒融合了太白酿的清冽浓郁，以及青梅酒的甘甜，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可以。”
但一声清脆响亮的回答，让萧扬的手为之一顿。
“你说什么？”萧扬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可以，我答应你。”赵湘灵说完，垂下了她那已经变得红粉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