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抓到一点点希望的大监听完司寒珏的话整个人如堕谷底，两股战战。
“大监莫要担心，先去温泉池子里沐浴，本王接大监去安王府里小住，只是还在母丧中，恐怕是要招待不周了。”
大监本就不想去蹚季氏的那趟浑水，据说季氏是浑身溃烂而死的，多么的不吉利啊！
眼下也没办法了，再不吉利也得去了，总不能在这里喂蛇吧。
大监前脚灰溜溜地去沐浴更衣，两人在厅里笑得前俯后仰。
“咱们还要在这里等他吗？”顾相思揉了揉笑得抽筋的肚子。
司寒珏想了想，“我昨日接到消息，奶娘回来了，正好就在光华寺隔壁，可以顺道去问问季氏什么时候下葬。”
因为季氏死得不祥，按照南疆的习俗应当找个香火旺盛的寺庙停灵，让僧人念念往生咒，洗干净身上的罪孽。
“奶娘回来了？”她高兴得有些想跳起来，“太好了。”
司寒珏连忙伸手扶住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跌下椅子去，“我把镯子也带来了，你正好可以让奶娘瞧一瞧。”
他一直都记着顾相思从屏风里出来后那个百感交集的眼神。
司寒珏本想安排人送大监先去安王府停歇，没想到那老家伙昨晚给吓破了胆子，腆着一张老脸就是要司寒珏同行，无奈，两人只能顺着他的意，先送他回安王府。
大监坐上轿辇的时候，还心有余悸地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蛇虫之后才放下心来，但它他不知道的是，随风已经在安王府里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顾相思仍旧坐到马车上，司寒珏骑着马在车旁，勒马一步一步地走。
艳阳高挂，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越发地多了起来，顾相思趴靠在软垫上，听着来往行人的声音。
忽而听见糖葫芦的叫卖声，她撑着胳膊直起腰来，探头往外面看。
一串亮红挂着漂亮糖花的糖葫芦从窗口探进来。
“够不够？”司寒珏弯下腰来看着她。
顾相思眨眨眼，接过糖葫芦，正犹豫着还要不要再要一根，司寒珏又递了一支过来。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司寒珏怎么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把她的心思摸得这么清楚。
顾相思一手一串，朝他笑了笑，“谢谢。”
司寒珏听到这个词似乎有些不乐意了，没有多说话，直起腰来打马走到前面去了。
顾相思隔着纱帘，看见他衣服上被阳光照得流光溢彩的云纹，看了好一会了，准备放下帘子的时候，司寒珏突然转过头来。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吓了一下，连忙拿着糖葫芦缩回座位里。
美人回眸，当真会教万物失色。
直到吃到最后一颗糖葫芦，顾相思才吃出酸甜的味道，前面的似乎都是在嚼冰糖渣渣。
顾相思把手里的冰糖棍子偷偷扔出窗外，靠在窗边，软软的太阳铺撒在自己的头发上，滑到自己的眼睛前。
马车甸甸，微风和煦，这让本就蠢蠢欲动的困意再一次卷土重来。
顾相思把胳膊靠在窗框上，给脑袋垫了一个舒服的角度，吧唧了一下嘴，舒舒服服地合上了眼。
忽而，她觉得眼前的光亮像是被咬去一块，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