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翩跹带了郎中过来请安的时候,顾相思正好起身了。
翻窗半掩着,只留着一道小拇指粗细的缝隙,凉丝丝的晨风从那里往里钻。
顾相思只着了单裙,如瀑长发松散的披在肩头,手里拿着发簪正拨弄着新摘下来的花瓣。
她将铜盆里鲜嫩的玫瑰花瓣搅得颜色都深了,白玉发簪上沾上了丝丝瑰丽的红色,格外惹眼。
“王妃,柳侧妃来了。”冬雯舀了一瓢泉水倒进铜盆里。
顾相思瞥了一眼窗外,将手里的发簪放在榻上的小桌,伸手捧水浴面。
玫瑰的清香洗去昨夜的疲倦,顾相思看了一眼早就空了床铺,司寒珏一大早就被随雨叫去书房了,应该是有要紧的事,顾相思只是睡眼迷蒙地看见了他匆匆离开的背影。
“王爷去书房了?”顾相思接过冬雯手上的面巾,擦了擦手。
冬雯点点头,指了指外头,提醒顾相思,“柳侧妃带了个郎中,已经在外面站了一会了……怎么处理?”
这个点就过来了,柳翩跹也是个沉不住气的,顾相思嗤笑了一声,喝了一口茶,“处理?处理什么?她乐意在那里站着就让她在那里站着呗……”
外头太阳已经高过竹枝,地上也被太阳晒得发亮,顾相思歪在软垫上,一边嗑着瓜子,透过那条小缝看着柳翩跹。
柳翩跹站在门廊下,头顶又小半面的绿藤挡着阳光,绿叶的影子影影绰绰地落了她一脸,原本苍白瘦削的脸看上去更加的没有血色,像是从昏暗不见日光的古墓里爬出来的女鬼。
顾相思指了桌上的一叠小食对正在绣东西的冬雯道,“把这个给柳侧妃送去,再盛一碗冰镇可口的酸梅汤,免得侧妃中了暑气。”
冬雯点点头。
柳翩跹先看着冬雯托盘里的食物,咽了咽口水。
她日才出头就已经过来了,没想到站了这么久还见不到顾相思一面,一口水没喝,嗓子眼已经在冒烟了。
“侧妃恕罪,王妃她时睡时醒,昏昏沉沉的,最近脾气又不好,奴婢也不敢让您进去……这是一些消暑的食物,侧妃先用一点?”
柳翩跹想起之前的一次晚宴,心有余悸,咬牙摆了摆手。
顾相思在后面看着,她就不信柳翩跹这么有骨气,一点都不吃。
冬雯又劝了一下,柳翩跹的喉咙已经撑不住了,只好喝了一口酸梅汤。
原本是喝一口,也不知怎的,碗底就见白了。
柳翩跹有些不好意思地碗放下,意犹未尽地吞了吞口水,拼命地将目光从瓷碗上移开,看向冬雯。
“冬雯……你家王妃要不要紧,我这郎中医术还不错,要不让他给王妃瞧瞧?”
冬雯看了她身后的郎中一眼,虽然一身医者打扮,但是从身形上看,反倒与平日里巡逻的侍卫有些相像。
“我再给侧妃倒一碗酸梅汁吧,点心侧妃先用着……我再去看看王妃醒了没有。”
冬雯皮笑肉不笑地福了福身子,将点心送到柳翩跹身边的杨花手里,转身进了屋子。
“她还是不走?”顾相思问,看着冬雯端着一个空碗回来,嘴角勾起一弧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