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伸进那件西服的内袋中,薄修文两张叠的格外整齐的纸,刚准备展开纸张仔细看看,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薄修文急忙将那两张纸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然后依旧紧紧攥着那件西服,表情沉痛。
门口的身影一闪而过,甚至都没有推门进来,但凡薄修文警惕性稍稍松懈一点,也许都发现不了外面那一闪而过的身影,但是薄修文一贯都是警觉的,所以门口那一晃而过的身影虽然并不明显,但是还是被薄修文发现了。
身影离开之后,薄修文的神经就越发紧绷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薄承的这些衣物,眼中满是冷意。
薄承杀了薄华荣的三个手下也许确实是薄华荣对薄承痛下杀手最直接的原因,但是薄华荣却连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都没有给薄承留,那么急的取了他的性命,几乎如同灭口一般。
原本他还想也许只是因为薄华荣的性子一贯如此,从来背叛他的人,他从来不手下留情,可是这几天身边那时不时冒出来的身影却让薄修文觉得一切也许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也许薄承真的知道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所以才会引得薄华荣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他。
在薄承房间待了许久,薄修文努力想要静下心来捋一下这其中所有的事情。
如果薄承真的是临死之前用尽最后的力气给自己发的这个信息的话,那他应该没有必要故意来诓骗自己的,那如果薄青薇当年真的是自杀,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薄承,”薄修文紧紧攥着那件衣服,眼中情绪汹涌,“你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了这么多苦这么多罪,现在又留下这么一堆谜团就走了?薄青薇当年为什么要自杀,又为什么要在那种情况下自杀?她不是最喜欢惜瑶了吗?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如果在那种情况下自杀会让她根本就说不清楚吗?还有那段视频,视频里她对宋惜瑶的指证,这所有的一切,又是什么意思?”
薄修文在薄承的房间里待了许久,这一切的谜团将他紧紧裹缠在里面,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拽着他,将他拉扯向那暗黑的泥沼之中,然后拼下按下,那种窒息一般的感觉汹涌而来,薄修文整个人拼了命地挣扎,想要从这种无形的黑暗之中挣扎出来,一直到房间的门被人轻轻叩响,薄修文才好似突然回过神来一般,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居然已经坐到了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少爷,您没事吧。”元苍推门进来,看着薄修文此刻的样子,忍不住出声道。
“没事。”薄修文应声,缓缓站起身,向外走去。
“少爷,我知道您怪老爷,但是老爷的性子一贯如此,承少爷毕竟跟老爷之间没有血脉关系,所以老爷对他跟对我们并没有太大区别,但是您不一样,您跟老爷是血脉相连的,您若是因为这个事情跟老爷生分了,老爷不知道该有多伤心,当年您父母出车祸去世,老爷肝肠寸断,如果不是因为您的存在,他当时可能就真的跟着一块去了,他含辛茹苦把您拉扯大,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虽然他有时候做事确实过于绝情了一些,但是这些都不妨碍他对您的感情,少爷……”
元苍跟在薄修文身后不停地说着,努力想要缓和一下他和薄华荣之间的情感,一直到薄修文猛地站定了脚步回过头来,元苍才匆匆地闭了嘴,不敢再多说什么。
“元叔,”薄修文抬头看向元苍,徐徐出声道,“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多留了,麻烦您跟爷爷说一声吧,我先回去了。”
“这……”元苍看着薄修文好似一脸难色,但是对上薄修文冷冽的眼神,却又没敢多言,只缓缓低垂下了眉眼,应声道,“是。”
薄修文此刻心烦意乱,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管元苍在想什么,更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安慰薄华荣什么,口袋里装着的那两张纸此刻仿佛带着灼烫的温度一般,紧贴在他的口袋之中。
薄承显然将这两张纸藏得很好,虽然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终究兄弟一场,薄承对薄修文也是了解的,所以此刻,薄修文便全然没了继续待在这里的心思。
驱车回了自己的别墅,一直到走进书房,确定了没有人跟着自己之后,薄修文这才从口袋里拿出了这两张纸。
两只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薄修文伸手,展开了其中一张纸,是一张领养申明的复印版本。
看到领养说明的第一眼薄修文其实并没有太在意,只以为是薄承自己的,可是在看到被领养人的一栏写着薄青薇的时候,薄修文整个后脊一片冰凉。
原来除了薄承,就连薄青薇也是领养的。
那按照薄华荣的性子,他对薄承可以这般冷情,对薄青薇只怕是差不多的吧。
为了一个领养的孙女这些年不死不休地折磨着宋惜瑶,折磨着宋家,这一切怎么都看似说不过去,怎么看都不像是薄华荣的做事风格。
薄修文看着这张领养的单子,脑海之中突然就全是薄承的那条信息。
【你冤枉她了,薄青薇是自杀。】
自杀!
冤枉!
这些字眼在薄修文的脑海之中翻来覆去,翻搅的他整个人暴躁不堪。
薄修文突然就觉得自己万分可笑,虽然还没有弄清楚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这些年,他因为宋惜瑶杀了薄青薇这件事情深陷在痛苦之中难以自拔,可是如今看来,这一切也许都只是一个笑话,只是薄华荣为了整宋惜瑶的一个借口而已。
他不知道真的得罪了薄华荣的是宋家还是宋惜瑶这个人,如果薄青薇真的是领养的,那正如薄承葬礼上一样,薄华荣所表现出来的一切痛苦应该都是伪装的。
薄修文想着,越发攥紧了手中的那张领养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