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李韶灵电话的时候，薄修文正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看着手中的照片出神。
电话声响起，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照片，看着照片中他和薄承，薄青薇孩提时候的模样，将照片扣在了书桌上，然后伸手接起了电话。
“薄，薄少……”
薄修文听着李韶灵的声音，眉头微蹙，带着几丝不耐道，“什么事？”
“薄少，是这样的，有个事情我不敢自己做主，来请示一下您。”李韶灵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着，此刻大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事关宋惜瑶，李韶灵觉得今天自己不管说不说，不管怎么说，都落不着个好，可是此刻宋惜瑶人已经在她办公室里了，她怎么也不敢不来向薄修文汇报。
“说。”
薄修文情绪很差，一个字，冷涩异常。
李韶灵努力了深吸了一口气，才出声道，“是，是宋惜瑶，她现在在我办公室，说她想回来工作，问我夜宴还招不招人，我没敢自作主张，所以才来……”
才来请示您……
可是剩余的话，李韶灵还没说完，就被薄修文冷硬地打断了。
“李韶灵，现在夜宴要不要招人这样的事情，你也需要我来帮你做决定了？”
薄修文分贝不高，可是话音低沉，格外凉薄。
“不，不是的，薄少，是，是……”李韶灵想要解释一下，想要说因为对方是宋惜瑶，所以她才会来问他，可是李韶灵又很清楚刚刚自己说的话，薄修文很显然是听得清楚的。
能在夜宴的这个职位上待这么久，李韶灵也不是泛泛之辈，早就被这个比外面社会更复杂的地方打磨成了人精，所以在最后关头，她还是及时止住了话头，低声道，“薄少，我知道，我错了，不打扰您了。”
李韶灵话音刚落，薄修文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被挂断，李韶灵楞在原地，脑海之中翻卷过无数的想法，思索着薄修文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是应该直接把宋惜瑶赶走好，还是留着她好。
思来想去，最后还真被她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听到脚步声传来，宋惜瑶下意识地微微抬头，向着李韶灵看了过去。
李韶灵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宋惜瑶面前，“你想回来工作，想好了吗？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应该很清楚吧，我在这里这么久，还没有看到出去了的姑娘还愿意再回来的。”
“我想好了，韶灵姐，我真的缺钱，我现在需要赚钱，需要赚快钱。”宋惜瑶看着李韶灵，双手狠狠抠进纸箱之中，隐忍着情绪出声道。
李韶灵看着她，眉头微微蹙紧，许久才缓缓出声道，“你要想回来做也不是不可以，夜宴这段时间正好还缺个包间卖酒的，你也知道，这里的酒都不便宜，你如果能卖的出去，收入应该也不会比以前低多少，但是来这里的人你应该清楚，非富即贵，你一个都得罪不起，虽然你只是去包间卖酒，但是若是被客人盯上了，我也不一定有能力护住你，这点你明白吗？”
宋惜瑶听着李韶灵的话，脸色微微发白，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李韶灵的话其实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也听得明白，可是出狱至今，现实的社会给她上了一课又一课，她太清楚了，以她现在的状态，除了夜宴这样的场所，她连找一份满足自己温饱的工作都异常困难，而想找一份可以负担起顾夜霖昂贵医药费的工作更是难如登天。
如果放弃夜宴的工作，那么她也许就再也见不到顾夜霖了，没办法守在他身边，还要随时担忧他会不会哪一天就因为医药费的问题被人从医院赶出来。
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性，一想到曾经温润高洁的他会有这么一天，宋惜瑶一颗心就痛得缩成了一团。
如果可以选，她宁愿用自己的尊严去换顾夜霖的。
所以即便李韶灵话语之中的意思她一清二楚，但是还是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好，那你跟我来吧。”李韶灵说话间，站起身，带着宋惜瑶向着不远处的一间房间走去。
从柜子里取了一套制服递到了宋惜瑶的面前，“这是你的工作服，还有这个册子，都是夜宴的常客，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喜好，你必须得记清楚，这样你去推销的时候才算是有的放矢，也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在这里是真正的贵宾，是被尊敬着的，每天你进去之前都会有人告诉你里面来的都有哪些人，你一开始如果真的记不住的话，就回来看一眼，但是速度一定要快些，明白了吗？”
“明白了，韶灵姐。”宋惜瑶看着自己面前那本格外厚重的本子，急忙出声应道。
“这是你的号牌，这是你的工作手机，需要你去的时候，会把所有信息发到这部手机上，所以上班期间，你一定要时刻关注好这部手机，明白吗？”李韶灵耐心地出声道。
若是换了旁人，她才没有这么多耐心跟她说这些，可是眼前这是个姑奶奶啊，她根本就不敢不上心。
“明白了，谢谢韶灵姐。”
“明白了就赶紧换衣服吧，等下可能工作就来了，”李韶灵说着，看着她依旧抱在手里的纸盒子，伸手就要从她手里接过来。
结果她一动，那个本就脆弱不堪的盒子顿时彻底被撕裂了，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宋惜瑶急忙拼命护住了那三本书。
“你这都是什么啊，你，你这也混的太惨了吧，”李韶灵看着宋惜瑶的‘行李’简直不敢置信，这么一个被顾夜霖和薄修文都放在心尖上的女人竟然会过成这种样子。
“给我吧。”李韶灵叹了口气，看向宋惜瑶出声道。
宋惜瑶看了一眼怀里的书，有些犹豫。
“要么给我，好好开始工作，要么你就收拾一下，走吧。”
宋惜瑶听着李韶灵的话，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书放到了李韶灵的手中。
“别这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下班来我办公室拿。”李韶灵一边说着，一边嫌弃地捡起了地上的那个烂箱子，胡乱地抱着那堆衣物准备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