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顾夜霖走出包间，包间门在身后关上，隔断了那一室的喧嚣。
宋惜瑶整个人依旧有些恍惚，木然地跟在顾夜霖身后，任由他轻搂着自己向前走着。
此刻的宋惜瑶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个视频的画面，所有的不堪和屈辱仿佛再次在她身上上演了一遍一样。
这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屈辱感在再看到那个视频的那一刻，在那个视频被公之于众的那一刻，成百倍地汹涌而来，一直到此刻，宋惜瑶的脑海之中都是白光一片，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模糊的。
顾夜霖看着她这种浑噩的样子，想着刚刚那个视频之中的画面，一颗心痛得揪成一团。
搂着宋惜瑶走出夜宴的那一刻，千顺已经开着车在路边候着了。
顾夜霖做事并不喜欢牵扯上顾家，也不喜欢仗着自己顾家大少爷的身份作威作福，但是这一刻，他却认真想过，如果薄修文敢来抢人，他一定不惜一切，跟他拼到底。
车子缓缓启动，顾夜霖看着坐在自己身侧依旧有些恍惚的宋惜瑶，心口依旧闷得难受。
她整个人还深陷在慌乱无助之中，神思全然不在身上，顾夜霖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担忧的厉害，总害怕她受打击过度精神真的崩溃。
双手轻轻搭上宋惜瑶的双肩，顾夜霖轻轻转动她的身子，让她面向自己，然后轻声唤道，“惜瑶，宋惜瑶，你看着我，看看我。”
听到顾夜霖的声音，宋惜瑶这才缓缓抬头，原本混沌的目光在对上顾夜霖的双眸之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随着眸光变得澄澈，宋惜瑶的眼泪突然狂涌而出。
“对不起，顾少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那样，对不起，我害你跟着我一起丢人了，对不起……”
意识逐渐回笼的那一刻，这是宋惜瑶的第一反应。
她已经这样了，她无所谓的，她只是一下子接受不了，但是这是她自己的问题，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些事情牵连上顾夜霖，是她害了顾夜霖。
他那样的身份，那样的家世，若是跟一个夜宴的陪酒女扯上了关系，会沦为多少人的笑柄？
不止是他，整个顾家只怕都会因为今天的这一场本意是针对她的闹剧而被泼上污水吧？
“惜瑶，别这样，别这样……”顾夜霖看着她不住道歉的样子，原本就疼痛不堪的心越加沉痛起来。
可是宋惜瑶显然已经慌了神了，他的这几句话落在她的耳中分毫起不了作用，她依旧还是这般慌乱地道着歉。
“宋惜瑶，你别这样，我不怪你，我一点都没有怪过你，宋惜瑶，我喜欢你，我自愿的，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懂吗？不怪你。”
顾夜霖看着她这个样子，分贝微微高了一些，在她耳畔出声道。
宋惜瑶整个人顿时僵住，他说的话突然就蹿入了她的耳中，尤其是那一句‘宋惜瑶，我喜欢你’，犹如惊雷一般在耳畔炸开。
脑中突然就回响起薄承的那句话，‘你看不出来吗？那个高高在上的顾家大少爷他喜欢你，宋惜瑶，你是有多蠢才看不出来？’
不，不可能的，他是顾家大少爷，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他一定是为了安慰自己，他就是心太善了，一定就是这样的。
她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再跟他扯上关系，怎么可以再让他因为自己而沾染分毫的污浊。
即使私心里也贪恋过他的庇护，贪恋过他的怀抱，可是宋惜瑶知道自己不可以这样，不可以因为自己的私心就将他一起拽入深渊之中。
缓缓平复了一下情绪，宋惜瑶缓缓抬头，正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在抬头的一瞬间透过顾夜霖身后的车窗看到此刻正跟他们并排开着的一辆车。
那辆车的车窗缓缓降下来，薄修文冷峻的脸庞顿时显露无疑。
宋惜瑶在对上薄修文森冷双眸的一瞬间，真的有一种遇见鬼魅一般的恐惧。
她知道，薄修文是在警告她，如果她不下车，她甚至不敢保证那一辆车会不会直接撞过来。
眼神狠狠暗了暗，宋惜瑶努力将目光聚焦在顾夜霖的脸上。
“顾少爷，可以靠边停车吗？”再开口，宋惜瑶的话语已经听不出什么情绪了，平静到几乎没有波澜。
“惜瑶……”顾夜霖没想到宋惜瑶会突然说这个，心口一冷，下意识地想要去拉她的手。
他知道现在的宋惜瑶格外地敏感脆弱，所以他从不敢贸然激进，刚刚若不是实在看不下去她那不断道歉的模样，他也不会这么快将喜欢两个字说出口。
所以此刻，看着宋惜瑶的反应，他也有些慌了。
从他懂事起，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没有脱离过他的掌控，唯独感情，唯独面对宋惜瑶，顾夜霖总是觉得那般无力，总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样才能更好的靠近她，更好的护住她。
“顾少爷，我不能丢了我的工作，我不能就这么跟着你出来，麻烦您靠边停车，可以吗？”心好痛，宋惜瑶觉得自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面对着顾夜霖故意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那种样子一定是面目可憎的。
连她自己都觉得面目可憎，顾夜霖大概也会这么觉得吧。
“惜瑶……”
听着她故意贬低自己的言语，顾夜霖心口更痛了，低低出声道，“惜瑶，告诉我，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可以……”
我可以护住你，我可以保护你……
这些话，顾夜霖几乎就要说出口了。
可是宋惜瑶到底还是没给他说出口的机会。
“顾少爷，真的没有，我是自愿留在那里的，在那里我可以有更多机会遇到薄修文啊，我知道他现在还不能接受我，可是只要能时时刻刻见到他，总会有机会再……”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宋惜瑶剩余的话还未说完，整个身子突然向前冲去，止住了她的话音。
顾夜霖几乎本能地伸手揽住了她的身子，让她撞进自己怀里，没有撞到前座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