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轻叩声传来的时候，殷书娅正好刚帮宋惜瑶换好衣服，轻轻拉过被子帮她盖好，殷书娅便转身向着房门口走去。
房门打开，殷书娅看着顾夜霖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老师，你这是从哪里捡回来的伤患啊，这……也太惨了。”
殷书娅其实就比顾夜霖小两岁而已，但是名义上他们却确实是师徒。
顾夜霖年纪虽不大，却早就是暮城的第一把刀了，在医学上成就斐然，但是医院上下也都知道，他从来都不带实习生，倒不是不愿意倾囊教授，而是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那种别人完全都可以处理好的事情之上。
而医院也更愿意他把时间花在医学研究之上，从未想过要他带实习生。
殷书娅的出现完全是个例外。
殷书娅是殷院长的亲侄女，但是她从学医开始就是冲着顾夜霖来的。
她还在上高中的时候，顾夜霖就已经声名大噪了，获得了几个国际医学奖项。
那一年的暑假，殷书娅看着电视上接受采访的顾夜霖，公子如玉，云淡风云，一眼倾心。
那时候，殷书娅就决定了她要学医，实习选导师的时候，她更是软磨硬泡磨了殷院长整整一个礼拜，死活就要跟着顾夜霖实习，殷院长最后也是拿她没办法了，就只能把她带到了顾夜霖面前，告诉她想做顾夜霖的实习生求他没用，得人顾夜霖自己答应才行。
当时的顾夜霖也没有要给殷院长留面子的意思，直接拒绝了殷书娅，殷书娅又追着他软磨硬泡了三天，顾夜霖头大了，告诉她要是能通过考核他就当她的实习导师，若是通过不了就别妨碍他工作，殷书娅一口答应了。
她也确实够努力，够有天赋，顾夜霖出的几个考题她都通过了，最后便顺理成章地留在了顾夜霖的身边，成了他身为唯一的一个实习生。
“伤口都处理好了吗？”顾夜霖听着殷书娅的话，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一颗心却狠狠地揪着，从未有过的痛。
“老师，我觉得她应该是被侵犯了，正常的夫妻生活应该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撕裂，我们要不要报警？”殷书娅看着顾夜霖，突然认真出声道，“还有她的后背都是伤，深深浅浅的，新伤叠旧伤，这明显就是遭遇到了长期的虐待，老师，你既然救了她回来，是不是就该……”
“我知道该怎么做，”顾夜霖脸色微冷，直接打断了殷书娅的话，“今天谢谢你跑这一趟，时间有些晚了，我让千顺送你回去。”
“老师，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些不开心？”殷书娅跟在顾夜霖身边也有一年多了，在她印象里顾夜霖永远都是云淡风轻，处变不惊的样子，但是像此刻这样情绪宣泄得这般明显，殷书娅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没事。”顾夜霖不得不承认，他在听到殷书娅说宋惜瑶应该是被侵犯了的时候，心中的怒气根本就压制不住，有那么一瞬间，大脑之中火光一片，理智皆无，好不容易才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老师……”殷书娅看着顾夜霖这个样子，心中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她是谁？”
“这是我的私事，你若是不愿意帮忙，我下次便不会再找你。”顾夜霖说话间，轻轻推开房门准备走进去。
“对不起老师，我没有要探听你隐私的事情，今天是我不好，多话了，我先走了。”殷书娅说着，不敢再多说多问，生怕真的惹恼了顾夜霖，这般说着，就快步走开了。
顾夜霖在门口缓了片刻，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的都是殷书娅说的那番话。
所以在云端咖啡，薄修文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捏在门把上的手青筋暴起，顾夜霖努力隐忍着，缓和了情绪之后，这才推门走进了房中。
宽阔的大床上，宋惜瑶小小的身子浅浅地埋在被窝之中，依旧还昏沉睡着，顾夜霖凝眸在原地站了好一会，这才缓缓走了过去，走到床畔，低头看向宋惜瑶。
他不敢去看她身上的伤，他只敢轻轻拉着宋惜瑶的手，微微俯身，在她手背上浅浅吻了一下。
“惜瑶，最苦最难的日子已经都过去了，以后有我护着你，我再也不会让你过那样的日子。”顾夜霖说着，满眶猛地一热，生怕眼泪掉落下来，又急急放开了她的手，转身走开了。
—
夜半时分，噩梦总是纠缠不休。
宽敞的云端咖啡馆中，宋惜瑶看到薄青薇一个人爬上了那一处危险地段。
“青薇姐！”宋惜瑶快步冲上前，一把拉住了她，“青薇姐，不要，不要，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薄青薇回头看了她一眼，眉眼之间依旧还是以前的温柔，“惜瑶，离开薄修文，离薄家远一些，惜瑶，对不起……”
薄青薇说着，突然伸手狠狠一把推开了宋惜瑶，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不要！青薇姐！不要……”
宋惜瑶被她推倒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从那里跳下。
主卧的阳台上，顾夜霖泪流满面，猝然听到房内的声音，猛地放下了酒杯，胡乱地抹了一下脸上的泪迹，快步走进了房间。
他心中痛意难平，刚刚闷头喝了很多酒，此刻突然起身，脑中顿时一片晕眩，但是还是强撑着快速向着宋惜瑶跑了过去。
宋惜瑶被噩梦惊醒，坐起身睁开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顾夜霖，心在那一瞬间安了不少。
和以往的很多次见面都不一样，此刻的顾夜霖穿着一件烟灰色的睡袍，看上去整个人越加温和起来，见她醒了，脚步也放缓了一些，走到她身边，伸手拿过一旁备着的干净毛巾帮她擦了擦汗，“做噩梦了？”
“这是哪里？”宋惜瑶缓了缓才从刚从那个让她剧痛万分的噩梦中抽离出来，抬头看向顾夜霖，出声问道。
顾夜霖手中的动作微微停了一下，低头看向她，“我家。”
“我怎么会在这里？”宋惜瑶再次出声问道，说话间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她怎么会在顾夜霖家里，她不可以留在这里，她不能连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