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故意的。
薄修文在看清楚她的那一刻,他才突然反应了过来,她是故意激怒他的。
可是为什么?他差一点,差一点就真的掐死她了。
右手止不住地轻颤着,薄修文看向宋惜瑶,“谁做的?”
“薄少您指的是什么?”宋惜瑶听着他的问话,轻笑着看向他,故作浮夸的笑着,“薄少是在问我刚刚跟谁在一起吗?”
“宋惜瑶,别逼我。”薄修文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将她再度按回到墙上,带着几分狠意出声道,“告诉我,谁打了你?”
“薄少问这个做什么,是要为惜瑶讨公道吗?”宋惜瑶努力想要维持着那种轻挑的笑意,可是当再一次对上他隐忍赤红的双眸时,却突然有些装不下去了。
这样的伪装也好累,而且宋惜瑶知道,今天不管她再怎么装,薄修文都不会再下狠手了。
这么想着,她就突然懒得装了,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索性冷了声音。
“薄少想知道啊,也行,我的脸是被人泼酒泼出来的,具体泼了多少杯我也没数,酒夹杂着冰块,泼着泼着,脸就肿了,不过薄少放心,我等下进去冷敷一下,很快就能消肿的,应该不会影响明天上班……”
宋惜瑶这些自贬自嘲的话落在薄修文的耳中,薄修文感觉自己就像被人狠狠摁入了水中一般,痛得窒息。
他伸手,轻轻抚上宋惜瑶微肿的脸颊,那模样,万般小心,万般温柔。
宋惜瑶蹙眉,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
这种时候,宋惜瑶最讨厌的就是薄修文这般假惺惺的温柔。
她怕自己会相信,会深陷,会万劫不复……
越是动心,受伤的时候就只会越痛。
薄修文一只手轻轻捏着她的下颚,不让她避开自己的手,一只手依旧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浅声追问道,“你今天去的哪个包间?”
宋惜瑶双眉蹙得更紧了,却没有回答他。
“不说也行。”
薄修文并不逼她,而是缓缓伸手,抚向她的额头,努力忍住自己胸腔内的涩意,再次出声道,“那这个呢,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他才轻轻碰到她的额头,宋惜瑶就痛得狠狠缩了一下。
薄修文的动作猛地顿住,不敢再轻易触碰她。
下意识的瑟缩过后,宋惜瑶便又恢复了那无所谓的模样,看向薄修文笑着道,“薄少说这个啊,这个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
她说的轻描淡写,薄修文的脸色却是越发难看了一些。
“宋惜瑶,你就不能跟我有句实话?你告诉我,怎么磕能磕成这样?”薄修文隐忍着自己的怒气,看着宋惜瑶出声道。
宋惜瑶听着薄修文的话,低垂下头,不愿意再多说。
她不知道薄修文眼中的温柔心疼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她不敢奢求,也不敢多想。
所以此刻,她宁愿选择不去深究。
邓绮梦的话,言而在耳,他明明就是嫌恶自己的,却又总是这般纠缠不休,说到底不就是想看着自己为他泥足深陷,然后他好在她心口再狠狠插上一刀吗?
所以她必须收好自己的心,即使他演的再像,她都不能去相信分毫。
—
脚步声渐行渐远,宋惜瑶知道,薄修文走了。
她没有抬头看过去,只是颓然地跌坐在了地上,靠着墙,把自己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
她没有带钥匙,也不想这个时候去敲门让萧青夏给自己开门。
一整夜,宋惜瑶就这么蜷缩在墙角,睡了过去。
—
“惜瑶,惜瑶,醒醒……”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宋惜瑶第一个看到的便是简曼安。
“惜瑶,你怎么睡在这里?怎么不回去睡?你昨天去哪了,我们到处找你都没有找到,薄……”
简曼安刚想说薄少都快急疯了,话都到了唇边了,突然想起李韶灵的交代,又狠狠咽了下去。
宋惜瑶借着简曼安的力站了起来,挤出一丝笑容看向她,“我昨天喝多了,磕晕了,晕到后半夜才醒来,也没带钥匙,就睡在了这里。”
上次简曼安帮过自己之后,宋惜瑶对她很有好感,此刻见她满是关心的模样,便努力圆了个谎,让她安心。
“你这怎么磕成这样,这也太危险了。”简曼安一边扶着她向着屋内走去,一边出声说道。
她知道宋惜瑶酒量很差,倒是也没有对她的这个说法起疑,只是觉得她这样喝多了确实危险,看来以后自己得多留意一下她的动向了,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她能尽快找到她才好。
这一次好在只是磕晕了,自己还能醒来,下次她就不知道宋惜瑶喝多了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晚上下来了,宋惜瑶脸颊倒是没有那么肿了,所以此刻也就额头上的伤格外地骇人。
—
门被萧青夏不耐烦的打开,看到宋惜瑶的那一刻,她也很是诧异,“你干嘛去了,撞墙寻死去了?”
宋惜瑶脸色白了白,萧青夏说话虽然难听,但是还真是不幸给她说中了,她确实是撞墙寻死去了,只是,没有死成。
“青夏,别这样。”简曼安听着萧青夏的话急忙出声道。
宋惜瑶倒是也不太在意,直接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简曼安,我说你没事装什么好人啊,你上次为了她把陈和荫得罪狠了,你就等着吧,等那位爷出院了,有你好果子吃。”萧青夏听着简曼安的话,翻了个白眼,出声道。
简曼安轻轻叹了口气,没有作声。
这一点,萧青夏说的没错,她这几日还能过这般舒心的日子,不过就是因为陈和荫出了车祸,没有再来过夜宴。
但是昨天晚上她也听旁人说起,说陈和荫出院了,还说他今晚就要去夜宴庆祝出院。
简曼安也知道,以陈和荫那狂傲不可一世又锱铢必较的性子,他只要再来夜宴,绝对会来找她的麻烦。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她又能怎么办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那种时候,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宋惜瑶被灌那么多冰酒不做声,她确实是做不到,虽然后来那个丫头也还是没能逃过那样的折磨,但是至少她尽力了,尽力了,便问心无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