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都知道了，他们彼此都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都不忍心说破，所以一起演着戏，好似只要不说破，一切就都跟没发生过一样。
顾夜霖见她看过来，下意识地将右手往后缩了缩。
他又不傻，哪里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看到那辆车的时候他就猜到了。
他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是窝囊极了，他也想不顾一切地去找薄修文拼命，可是顾氏风雨飘摇，顾正志还重病缠身，他若是豁出一切去拼了命，那就真的不窝囊，真的算个男人了吗？
“你的手……”宋惜瑶声音喑哑，缓缓出声问道。
“没事，喝多了，刚刚洗澡没有站稳，”顾夜霖轻描淡写地出声道，“你的醒酒汤要是做得再慢一些，我这酒可都要自己醒了。”
宋惜瑶听着他的话，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好了，那你过来喝吧。”
说话间，将醒酒汤轻轻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刚放下汤碗，整个人就被顾夜霖从身后抱住了。
“惜瑶，相信我，要不了很久了，很快你就可以不受任何人的威胁了，很快……”
顾夜霖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里面夹杂着的艰涩痛意刺的宋惜瑶心口剧痛。
他懂她，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她自愿的，所以他不愿意去说破，不愿意去揭穿，不愿意让她难堪。
眼泪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滑出眼眶，滚落在面前的醒酒汤里。
宋惜瑶急忙伸手去擦，身子却被顾夜霖微微翻转，双唇相触。
顾夜霖轻柔地吻着她，将她缓缓放倒在身后的桌案之上。
宋惜瑶努力想要迎合他，可是眼前却全是薄修文刚刚的样子，那种交织在脑海之中的痛意让她此刻排斥得厉害。
手猛地一动，摆在一旁的汤碗就被她打翻砸在地上，碎裂开来。
醒酒汤溅起的水花砸在顾夜霖的脚踝上，他才微微睁开眼睛，松开了宋惜瑶，眼中的阴郁浓烈得几乎化不开。
“对不起，夜霖……”宋惜瑶痛苦地闭上了双眸，在顾夜霖起身之后，捂着脸痛哭出声。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顾夜霖看着她，伸手点了一根烟，出声道。
打火机的声音传来，宋惜瑶整个人微微颤着，缓缓止住了眼泪，抬眸看向他。
他竟然也开始抽烟了……
双眼被这一幕刺的生疼，宋惜瑶急忙蹲下身子去处理地上的碎碗。
手却被他一把捉住，“傻丫头，没人怪你，快去休息吧。”
—
那一夜之后，顾夜霖便跟不要命了一般，早出晚归，拼了命地工作，应酬，每次回来都是一身酒气，酩酊大醉。
每次回来之后，他都像说给他自己听的一般，抱着宋惜瑶，一再地说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宋惜瑶看着他一日一日变成这样，心痛得厉害，可是每次除了安静地守着他之外，她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到了薄修文订婚宴到来的那一日。
顾夜霖也收到了请帖，顾正志很明确地告诉了他，这样的场合必须要去。
不管他顾夜霖和薄修文私底下有多少的恩怨，不管之前薄氏对顾氏下过多少绊子，但是这样的场合，顾夜霖作为顾氏的接班人，绝对不能缺席。
—
薄家的宴会一向隆重，暮城的上流圈无一缺席。
这场宴会是薄华荣亲自布置，隆重程度更是胜过所有人的想象。
跟着顾夜霖一起从车上下来，宋惜瑶轻轻挽住他的胳膊，两人一起向着庄园内走去。
顾夜霖伸手轻轻扣在她的手上，他知道她其实根本就不想来，但是她若是不来，那些风言风语便会越传越凶，所以她只能逼着自己来。
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宋惜瑶这才抬眸看向顾夜霖，挤出了一丝笑容。
“顾夜霖。”
突然传来的声响让宋惜瑶下意识地抬眸看了过去，是殷书娅。
殷岳此刻正站在殷书娅身侧，听到她的喊声，便也看了过来，然后缓缓抬步走到顾夜霖面前，“顾少爷，久仰啊，果然一表人才，怪不得我妹妹那么喜欢你。”
“哥，你说什么呢。”殷书娅听着殷岳的话，也快步走上前，伸手去拉扯殷岳，“走啦，哥。”
殷岳轻轻挣开了殷书娅的拉扯，看着顾夜霖继续道，“不过顾少爷的爱好还真是与众不同啊，听说尊夫人在夜宴当过陪酒女，还怀过客人的孩子，顾少爷这胸襟还真是……”
殷岳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顾夜霖结结实实的一拳。
“顾夜霖，你怎么打人啊，哥，哥，你没事吧。”殷书娅看着殷岳被顾夜霖打得猛地后退了两步，急忙上前问道。
殷岳一把推开了殷书娅，刚想上前还手，还未走上前，薄修文的声音却突然传了过来。
“怎么，这是要在我的订婚宴上动手？”薄修文的声音冷冽，看向殷岳，出声道。
刚刚殷岳说的话，他也听到了，殷岳要替她妹妹出头，要为难顾夜霖，这他管不着，但是他这么说宋惜瑶，确实惹到了薄修文。
平白挨了一拳，脸上还挂了彩，殷岳心里窝囊得厉害，可是此刻薄修文都发话了，他也不好在薄修文的订婚宴上真的拂了薄修文的面子，只能咬牙看向顾夜霖，“顾夜霖，现在整个暮城都说你招了个瘟神回家，你都不看看顾氏被你搞成什么样了，你还把她当宝贝一样供着，我妹妹也真是瞎了眼，看上你这样的。”
殷岳恨恨说完，转身走开了，殷书娅红着眼眶看了顾夜霖一眼，又狠狠瞪了宋惜瑶一眼，这才快步追着殷岳一起走开了。
“顾少爷，里面请吧。”薄修文看向顾夜霖，目光却一直落在宋惜瑶挽着顾夜霖的手上，清冷出声道。
感觉到薄修文的目光，顾夜霖伸手轻轻揽住宋惜瑶的腰肢，“薄少爷，恭喜啊，终于娶到任家大小姐了。”
薄修文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又恢复如常，“请吧。”
气氛早已剑拔弩张。
顾夜霖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宋惜瑶一起向里走去。
薄修文的目光落在顾夜霖搭在宋惜瑶腰上的那只手上，眼中火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