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瑶从电梯出来,心口酸涩,闷着头向着医院外面走去。
脑海之中一片凌乱,耳中明明听到了呼啸而过的摩托车声,但是却丝毫没放在心上,更从未想过那摩托车在医院门口已经守了多时,此刻就是冲着她来的。
司介此刻也已经在医院门口守了好一会了,看着那辆摩托车紧跟在宋惜瑶的身后,也不敢有分毫耽搁,脚下狠狠给了一脚油门,然后猛地把方向盘打死,整辆车子顿时偏转过来,正好拦在了那摩托车撞过来的必经之路上。
也许是车子急踩刹车的声音过于尖锐刺耳,宋惜瑶猛地回过神来,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那辆摩托车为了避开司介的车子整辆车翻转过去,人跟着车子一起摔落在地。
而就在宋惜瑶回头看的一瞬间,她的右侧有一辆摩托车向着她直冲而来,就在中心医院的门口,以近乎不要命一般的方式,狠狠地向着宋惜瑶冲来。
司介眼眸一沉,心中想着老爷这一次是真的动怒了,看来是不惜祖孙反目也要致宋惜瑶于死地了。
明知道自己此刻若是还继续去救宋惜瑶就是等于明着跟薄华荣对着干了,但是司介却依旧不敢忤逆薄修文的意思,再次猛拉方向盘,直接用车侧面将摩托车撞飞了过去,然后看向站在那里惊魂未定的宋惜瑶大声道,“宋小姐,快上车。”
宋惜瑶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拉开车门坐进了司介的车里。
“系好安全带。”
司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闪着车灯的汽车和摩托车,只觉得头皮微微有些发麻,一边交代宋惜瑶,一边想着对策。
“系好了。”宋惜瑶急忙拉过安全带系好,然后急急地出声道。
她话音刚落,车子就猛地蹿了出去。
宋惜瑶在车内被摔得左右摇晃,整个人有些晃神,但是看着后视镜里那些紧咬着他们不放的车子,宋惜瑶又只敢屏息凝神,这种时候,她连一个字都不敢出声问司介。
好几次眼看着身侧的车子就要冲到前面去逼停他们的车子,司介却总是能及时地偏转方向,先将对方拦停,实在来不及的情况下他就直接将对方的车子撞了出去,然后脚下油门踩到了底,直接向着薄修文的别墅开去。
其实一开始薄修文让他出来救下宋惜瑶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明白薄修文的意思,但是车子一直开到这里的这一刻,看着车子驶入别墅范围内,那些车子就全部退开的一瞬间,司介才突然明白了过来。
今天薄华荣是想杀宋惜瑶的,但是到底没想跟自己的这个孙子彻底反目成仇,所以也算是在变相试探薄修文,若是薄修文真的不惜一切也要救下宋惜瑶,那么也许后面薄华荣就不会再轻易对宋惜瑶下杀手了。
而很显然,薄修文今天让他过去,就等于像薄华荣挑明了即使是他薄华荣要动宋惜瑶,他也会不惜一切护宋惜瑶安好。
豪门之中的这些尔虞我诈司介跟了薄修文这么久,多多少少是懂了一些的。
他知道这一场博弈,薄华荣也许根本就没想真的杀了宋惜瑶,他更多的是想给宋惜瑶一个警告,同时也试探一下自己的这个孙子。
而薄修文看似达到了他自己的目的,但是也已经在薄华荣那边亮清了底牌。所以这一场对弈,今晚表面上来看是薄修文救下了宋惜瑶,是他胜了,可是胜负这个东西向来都在须臾之间,不到最后根本说不清楚。
司介想明白了这些,想着薄修文为了宋惜瑶做到了这种程度,而宋惜瑶却对薄修文这般心狠,心里就越发不待见宋惜瑶了。
车子停稳,司介便看向宋惜瑶出声道,“宋小姐,你安全了,下车吧。”
态度看似恭敬,但是话语之中的冷漠和不屑宋惜瑶听得清清楚楚,便也没有不识趣地继续待在车上,而是简单道谢之后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这里是薄修文的别墅,宋惜瑶自然认识,想着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冲着自己喊的那句,让她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宋惜瑶就没敢在这里逗留,稍稍稳了一下心神,便抬步向外走去。
刚刚神经高度紧张,她没有多想,但是现在冷静下来之后稍稍想了想她就明白了,刚刚是有人想要杀她,然后司介救下了她。
她知道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所以很明显,想要杀她的是薄华荣,救下她的是薄修文,这些她还是看的明白的。
也是回想起刚刚那么多的车子就在中心医院门口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想要击杀她的模样,宋惜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顾家人明明恨透了薄修文却都不敢动手,只一再地在她耳边说着那样的话,逼得她去动手。
所以她终究还是成了别人手中的刀子,被他们假借着替顾夜霖报仇的名义,狠狠地扎进了薄修文的心口。
这些真相越是这般明白的展露在她面前,宋惜瑶便越是心痛难当。
如果真的是薄修文撞的顾夜霖,如果她真的是替顾夜霖报了仇,那么这一切她不后悔,她甚至心甘情愿地去当这把刀子,只因为顾夜霖对她所有的好都是情真意切的,他值得自己这样的付出。
可是若是这一切只是出于顾家的私心,只是因为他们想要借此打击报复薄家,那她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成了什么?
她虽然憎恶薄修文对她做过的那些事,让她从身到心都愧对顾夜霖,但是却又不能否认他为她所做的这一切。
她也很清楚,以薄修文的性子,如果撞伤顾夜霖真的是他的意思,那他不会不认的,可是他却清楚地对自己说了,“我没动顾夜霖,所以,你欠我的……”
宋惜瑶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万分,觉得自己就这么一步一步地沦为了别人手中的枪杆,沦为了一枚可笑的棋子。
“宋小姐,请留步。”司介从车上下来,看着宋惜瑶正往外走去,不由得蹙着眉带着几分不耐出声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