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一家高档的星级酒店顶楼的套房内，钱旭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桌前，手指在键盘上按了几个按键，然后将电脑屏幕调转给贺斯言看：“贺总，方岩将录音发过来了。”
贺斯言掐灭指间的香烟，香烟袅袅的雾气笼罩了他俊朗的眉眼，给他犀利的神色增添了几分朦胧柔和。
他起身，走过来，一只胳膊撑在桌边。
钱旭点了播放按钮，里边传来了女人不堪入耳的咒骂声。
钱旭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贺斯言的神情，却发现他五官波澜不惊，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这是在骂苏小姐。”钱旭小声提醒。
贺斯言低低“嗯”了一声：“我知道。”
他慢慢直起身子，弓着的脊背挺得笔直，黑色丝质衬衣上的褶皱因为他的动作而舒展。他修长的手指在光洁的檀木桌面上清点着，发出“笃笃”的响声。
“许为民……”他片刻之后开口，“这次的事情办妥了吧？”
钱旭立刻道：“那个反感我们已经拿下了，只要等到明年二月份注资就可以了。我就是担心贺氏集团……”
他们这次来出差，是为了和一家跨国公司谈一笔注资生意。这家公司的利润率很好，这个投资计划自然也吸引了很多人前来商谈。
其中就有贺氏集团的人，他们派来的代表是贺昱。
当然贺斯言也来了，不过他代表的不是贺氏集团，而是他一手创办的盛银投资。
经过半个多月的谈判，盛银投资以微弱的优势拿下了这个方案。决策出来的那天，贺昱的脸色相当难看，几乎恨不得将贺斯言生吞活剥了。
当然，要是论企业实力的话，才创办十年不到的盛银投资自然不能和几十年屹立不倒的贺氏集团相比。盛银投资可以拿下这个反感，完全看的是这家跨国公司的副总和贺斯言的私人交情。
贺斯言在国外的读书的时候认识了这家跨国集团的副总，而对方也对贺斯言的能力相当肯定。将这个反感给他，既是一种肯定，也是一种鼓励。
“怕是贺昱先生会将这件事情告诉贺老先生。”钱旭满面愁容，“到时候，怕是贺老先生会找贺总您的麻烦。”
贺斯言哼笑一声，一点都不在意：“他找我的麻烦还少吗？”
钱旭顿时不敢说话了。
“这次来海市，就是为了这个方案。既然这个方案拿下了，那我们此行的目的也就达成了。”贺斯言随口道，“改变一下计划，明天不回京城，我们去一趟商齐市。”
钱旭一愣，商齐市，许为民的家乡。
“可是贺总您不是着急回京城吗？”钱旭又问，“您都有大半个月没见苏小姐了……”
贺斯言眉梢一扬，似笑非笑地看着钱旭：“你倒是比我还急？”
“不是不是。”钱旭立刻摆手，“我是替您着急。”
贺斯言嗤笑，慢条斯理地道：“不急，先去商齐市。”
钱旭不敢再质疑老板的决策，立刻去订机票。
——
这个学期开学之后，苏蕴明显发现课业更重了。除了周二下午，其余时间都被课程排得满满当当的。
相比之下，易子明他们的课程就轻松多了，毕竟学分很多已经在大一大二的时候修完了。
周末，几人在工作室小聚，方蕊也来了。
她面部的纱布都已经拆完了，就是还有一点点淤青没消散，所以她戴了一个大口罩。
彼时易子明还在直播，方蕊坐在沙发上用手机看他直播，给他刷礼物。
李誉丰实在受不了了，不禁吐槽道：“我说你们两个有没有意思？你要是想给他刷礼物你现实中给他送礼不就好了吗？在直播平台上送什么，还有中间商赚差价。”
李誉丰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两个人的脑回路。在他知道方蕊就是易子明的恋爱对象的时候，惊讶得下巴都差点掉了。
怎么回事儿？这两人表面上看起来和陌生人似的，背地里竟然打得那么火热？
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玩地下情那一套吗？
不过惊讶之余，他们又很放心。毕竟和方蕊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彼此知根知底，易子明不至于被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小姑娘玩弄了感情。
方蕊美滋滋地看着直播屏幕，笑嘻嘻地道：“这是不一样的啊。我给他刷礼物，不光有钱财的意义，还有人气关系啊！刷的礼物越多，能开的宝箱就越多，直播间里才会有更多的人嘛。”
李誉丰撇嘴，摇了摇头：“不是很懂你们有钱人的脑回路。”
方蕊经济上是没有压力的。她小金库里的钱一直都不少，而且这半年来，她的生活费也已经翻了两倍。
父亲告诉她，和苏蕴他们接触的时候千万不要吝啬，也不要省钱，大方一点，维持好和她们的关系。
方蕊对于自己父亲这样庸俗的想法是不赞同的，但是谁又会和钱过不去呢？
正看着易子明打团的时候，屏幕忽然一黑，然后跳到了一个来电界面。
方蕊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一秒时间都没用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可是片刻，那边又打了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熟练地将手机卡的通信功能关闭，然后连接无线网继续看直播。
这个动作她这段时间已经做了无数次了，所以游刃有余。刚才开了通信功能是因为给大家点了奶茶，外卖到了之后忘记关闭了。
颜婧媛看见了她的动作，不禁笑着问：“蕊蕊，是谁给你打的电话呀，你怎么不接？是不是不方便？”
她的声音故意很大，问的时候还特意看向了易子明那边。果然，正在直播的易子明身子朝着她们这边微微侧了侧。
方蕊轻轻在颜婧媛腰上掐了一把，小声道：“你别乱讲。”
颜婧媛哈哈大笑：“我这不是看见好几次有人给你打电话你拒接了吗？是不是你的追求者？”
“不是。”
追求者可没这么让人心烦。
是许母。
许母为了许凌峰的事情天天都给她打电话，因为他们自己联系不到苏蕴。方蕊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许母联系她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让她和苏蕴说说，放许凌峰一马。
她不想答应，也不想接她的电话。
几分钟后，一位白皓的小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对苏蕴道：“姐，不好了，有人来咱们工作室闹事了，你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