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刻一听师娘又说起蛋蛋,笠超心里就发慌,他现在开始后悔没听师父的话,当初真的不该把这件事告诉给师娘听,要不大家相安无事,师娘已经安宁的心也不会挡起波澜,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弄不好还要担因果的,这绝对不是什么小事了,笠超准备趁此机会好好劝劝师娘,让她不要再去打扰蛋蛋的成长,心里默默地爱他就好。
听庞敏说:“超超啊,我在想,我和你师父在石羊镇那院子拆迁后,你帮我争取到的那几套房子,当时我就想全过户给丁丁当当和香香,你又不准,让我留着养老。现在我什么都不缺,留着那房子真没用,这不就想如果香香他们不要,那我就都过给蛋蛋,让蛋蛋他们一家子在锦都这里也有个落脚的地儿,这以后蛋蛋大了,就可以来锦都念书,上中学上大学,以后他就算是娶媳妇也有房子了,不用俊辉尔玛吉那么辛苦累死累活的为他攒钱买房子,现在房子多贵呀,超超,你跟俊辉他们说说,然后帮我把房子过户给蛋蛋,那样的话,今后我不晓得会有多开心!”
看着眉开眼笑的师娘,笠超脑海里突然浮现起渔夫与小金鱼的故事,陡然间背脊上感到凉悠悠的。啊哈,过去只是寄吃的,用的,现在又想给别人房子,先别说人家俊辉他们会不会要,她现在都想着让蛋蛋在哪儿上学,娶了媳妇在那儿住了,那今后呢,今后会不会让俊辉和尔玛吉把蛋蛋过继给她当儿子,会不会让蛋蛋改名字……
笠超越想越头大,他好担心师娘越陷越深。
见笠超不说话,庞敏又说:“我还想把我那一百多万的补偿款也趁这次一起转给蛋蛋,我想让蛋蛋打小就活得轻松一点,快乐一点,不要像我们那会儿,被他爸爸逼着练功,练得不好还要挨板子,一点点大就走了,那阵子我的心都碎了。这辈子,我要让他过的好好的,没人逼着他练功学习,住在大城市里,生了病能到省儿童医院治病,不会因为医疗条件差再被耽误了,哎,一想到蛋蛋住在那么远的大山里,比上辈子还不如,我这心里真就不是个滋味。超超,你一定要帮帮师娘哈。”
笠超听了她的话,细想一下这也都是人之常情,师娘这么做也有她的道理,可是事情不能这样做,真这样做了的话,师娘她肯定会因为破坏了其他灵的自由意志和选择而担因果的。
笠超思忖了一下说道:“师娘,有的话我早就想跟你说说了,你这样做不好。你爱蛋蛋,这很好,可是有的时候爱并不需要用这么多的物质来表达的,太多物质的话,都可能成为不可承受之重。每个灵投胎到这个世界,都有他的目的和使命,是他自由意志的选择。不论是谁都不应该去干扰他,因为这是他来这儿的任务和功课,不能作弊也不能走捷径偷懒。”
“这怎么会是走捷径和偷懒呢?是我自愿帮助蛋蛋和俊辉他们一家人的,我只是想让他们生活得轻松一点,开心一点,不用那么累,这样我也可以和蛋蛋多点时间待在一起,超超,你不知道我有多爱蛋蛋,他太可爱了,虽然他的样子不像蛋蛋,可他的眼神像,他看着我的那个眼神啊,就真的像我那蛋蛋回来了,不,是蛋蛋真的回来了,这可一点都不掺假。”
笠超怕师娘走火入魔了,想了想又劝道:“师娘,你就听我的劝,相信我这一次,你想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世界有世界的法规,宇宙有宇宙的秩序,破坏不得的。每个灵转世来这儿之前,都有很详尽的人生计划,课程,在过去世里没有解决的、需要在这一世解决的问题或者是需要平衡的业力能量,有可能还带着任务和使命。就好比蛋蛋,这一世他选择投胎到大山里,给辉哥和尔玛吉当儿子,肯定有他的需要平衡的能量、需要去经历的正面或负面的事件,他就是为了这个才来到这个世间,好嘛,我师父心疼你,想给你个念想,私自泄露天机,现在你知道蛋蛋是你过去的儿子转世,你想爱他宠他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打乱他的灵魂计划,不能人为的改变他的人生道路,蛋蛋的人生之路该怎么走,在灵界,在转世来这儿之前就制定好了,是他自由意志的选择,不论今后他是贫穷还是富贵,是平凡还是伟大,任何人都不能去干扰他,您也不行,师娘,我真没骗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哪有这么邪乎,你逗我玩呐,超超?我不管,反正我晓得了蛋蛋是我儿子转世来的,我就一定要尽我所能帮助他,让他少吃些苦头,多享些福。我是爱他,又不是害他,我就不信,怎么就打扰了他的什么计划了使命了,和那些不沾边,我让蛋蛋过上好日子,以后能上像香香她们那么好的幼儿园,像丁丁当当那么好的学校,以后再上好的大学,像尔玛吉她弟弟小萝卜头那样,到国外去读博士博士后,那样的话,该有多好啊!”庞敏像是钻进了牛角尖,根本听不进笠超的劝告。
“小时候吃点苦受点累有什么不好,千金难买少年穷,那都是生命给与灵魂的珍贵礼物,是不可多得的宝贵经历和能量。我爸不常常说吗:‘自古英雄多磨难,纨绔子弟少伟男。’就是这个道理。蛋蛋的灵魂选择真的不容破坏,师娘,你怎么就不能听听我的劝呢。”笠超苦口婆心道。
庞敏这个人本来就很轴,遇事转进牛角尖就出不来。过去她和老公教笠超咏春拳,她就只对笠超好;后来她带笠超和青柔的俩胖儿子,她就只对丁丁当当亲;再后来她又照顾香香,那她眼里就只有香香了。现在她知道了儿子蛋蛋转世来到这个人世,那她的身心灵就只有那可爱的蛋蛋了,至于过去的小徒弟现在在她眼里连蛋蛋的一根臭脚丫都比不上,哪能听得进笠超那些形而上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于是她固执己见道:“好啊,超超,现在你长大了,有老婆有儿子女儿了,要多享福就有多享福,师娘就蛋蛋这么一个儿子,还走的那么早。现在好不容易他又回来了,我想对他好一点,怎么就不行啦,说那么多废话,我看你是翅膀硬了,师娘喊不动你了,好,你不给我办,没关系,我找别的人办,我就不信了,少了你这把铁锄头,还刨不了地,开不了荒了!”
笠超见师娘像是被魔迷了心窍不能自拔,暗忖现在自己决不能有任何的心软,否则师娘绝对会越陷越深,行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
于是笠超阴沉着脸,直视着师娘冷冰冰说道:“你真的不听我的劝告,一定要这样做?”
庞敏脖子一梗说道:“不听,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做?我又没有害蛋蛋,对蛋蛋不利,我就不明白了,超超,为什么你非要阻止我做这些事,师娘会做什么事祸害蛋蛋啦?你脑瓜子里想得是些什么哦?”
“岂止是对蛋蛋不利,你这样做会破坏蛋蛋顺畅的生命流,打乱他的灵魂计划,会让他跌入看不到底的深渊;师父透露天机,要受因果报应,下到地狱受苦;我没阻止此事,明知故犯,会受业力拖累,累世不得超生,要知道万法皆空,因果不空,这是天道,任何人都违背不了,师娘,你为了你自己的私欲,害得蛋蛋、我还有我师父累生累世不得解脱,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如果这你真是你想要的结果,好吧,我绝不阻止你,你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放开手去做,所有的孽债我和师父来背!”
笠超的一番话,惊的庞敏脸色煞白,泪水盈眶,她嘴唇哆嗦了好半天才嗫嗫嚅嚅说道:“超超,你别吓我。我只是想为蛋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这么严重了?”
看到师娘的样子,笠超心疼了心软了,刚想说些话来宽慰一下师娘,忽然心灵里传来师父的言语:“早就跟你说过,你偏不听,好啦,不可收拾啦,你师娘的心乱啦,我和蛋蛋也白死了,真是脱了裤子放屁,你就爱逞能、多事,做事没个谱,被你害死啦!”笠超打了个激灵,马上又硬起心肠说:“不吓你,不是严重不严重的事,这是天道,是真相!”
庞敏一下子就泪奔了,方寸大乱,她双手捂住脸呜咽道:“那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爱蛋蛋,我想亲近蛋蛋,我只想为他做点事,我怎么可能想去害他,我怎么会害那狠心鬼,我怎么会害你,你们都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最爱的人,可我想蛋蛋,我该怎么办啊?”
笠超面不改色地说道:“远离他,就是爱他呵护他,我并不是不准你见他,把对他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默默的爱他,祝福他,就像爱丁丁爱当当爱香香和格格他们那样,把爱平均分配给每个你爱的人,把其中的一份爱给蛋蛋,那样就足够了。”
庞敏抹着泪,想了很久,最后才凝重地的点了点头。
笠超的脑海里传来项的一声叹息:“哎,你这人啊,就爱多事!”
笠超知道师娘终于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他便起身坐到庞敏身边,搂住她的肩头宽慰道:“师娘,这样子就对了嘛。我并不是不准你见蛋蛋,只是不要刻意的为他做些什么,不要干扰他的生活,就像你对丁丁当当和香香他们那样,尽管去爱,却不干扰他们。”
“但我好担心蛋蛋,在那么远的大山里,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或是什么毛病给耽误了,那可怎么办啊!”庞敏无比担心道。
“哎呀,照你这么说,大山里那么多孩子都不用活啦?蛋蛋现在的条件可比那些孩子优越多了。再说蛋蛋他婆婆现在不住在锦都吗,他舅舅博士毕业也要回来了,哪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你这是关心则乱,其实人家俊辉可比您老有钱多了,他在我们紫霞瀑公司里有股份,每年都有分红,他们学校能修建得像现在这样好,都是他出资建设的。还有好些大山里的学校,都是他出钱,帮人家搞修缮搞建设,而且人家辉哥和尔玛吉的个人素质和修养都那么高,蛋蛋这辈子投胎给他们当儿子,是蛋蛋有眼光,也是他过去人世里修来的福分和善缘。所以你应该为蛋蛋的选择感到高兴,默默地祝福他和他们一家人平安幸福,默默地爱蛋蛋。再透一丢丢天机给你吧,我的好师娘,蛋蛋长大以后会很有出息的,会和他的舅舅萝卜头一起搞出很多震惊世界的理论,为他的家人为他的国家争光。所以千万不要再去干扰他,无可无不可,知道吗,这是论语里说的,就是说怎么样都行,没有一定的选择,让蛋蛋自由自在的发展,他选择的这个家庭他的爸爸妈妈和舅舅,他的本原会指引他走他该走的道路,你只要默默地爱他就好了。”
庞敏听得热泪盈眶,不停地点头应诺:“好的好的,超超,我都听你的,是我糊涂,猪油蒙了心窍,觉得我这样做才是对蛋蛋好,才是爱他,要不是你提点我,真就误了大事,误了蛋蛋。超超,别怪师娘说的那些气话,你知道我最是有口无心的。”
笠超刚要安抚师娘,朝着机尾走过来准备上洗手间的婉如看到了庞敏红肿的双眼和泪痕,忙问庞妈妈怎么啦,是不是身体那儿不舒服。
庞敏一时半会儿那里跟她说得清楚,而且她也不想再提及蛋蛋的事,于是摇摇头一声不响、缄默不语。
婉如想当然地认为肯定是笠超惹庞妈妈不高兴了。不问青红皂白的戳着笠超额头呵斥道:“你这人,越来越不着调了,你说,你怎么惹庞妈妈生气了?”
见婉如误会笠超了,庞敏赶紧起身为他辩白:“不管超超的事,不管超超的事,是我感到气闷,让超超来陪我说说话的。我眼睛里进了渣滓,超超刚才还在帮我吹呢!”
婉如半信半疑地瞪着笠超,问道:“你真没惹庞妈妈?”
笠超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撇了撇嘴,也没为自己辩解。只是笠超觉得,怎么现在大姐越来越像过去的玉娘那么爱管闲事,而人家玉娘却越来越像过去的大姐那么名花解语,风轻云淡。这人世真是颠倒,她们俩到底是什么时候擦肩而过的呢?
飞机在多伦多皮尔逊国际机场降落后,瑞雪和她的丈夫史蒂夫,秋湫、丹丹和爸爸博宽妈妈沐馨荑还有洪琳的父母已经在机场等候他们了。
丹丹好担心那个小巫女烨儿会跟着乐乐一起来,当她看见所有人都出来了,却没看见烨儿的身影,她那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目光像是定在了乐乐身上,不离他左右。
柏文颜跟着青柔和柳若姒也来了,她们几个美女总裁这次是来和瑞雪的老公洛杰斯家族谈电信合作项目的。这次是瑞雪牵的线,青柔和若姒都想等着自己的儿子放假后一起来加拿大度假谈生意,公事私事都不耽误。文颜怀着身孕,本来若姒劝她在家里休息的,文颜没同意,她说只有在忙碌的工作中,她才感到充实,也没时间去想嘉瑞,心灵才不会感到那么痛苦。青柔只好同意了,本来电信方面的业务也是文颜在负责,她知道文颜喜欢香香,和香香好,就让女儿一路上都陪着文颜,把柏阿姨照顾好。
一大群人来到停车场准备上车,突然从一辆奔驰商务车后面跳出一人来,照着笠超的腰上就是一拳。
笠超功夫了得,哪能轻易就中招的,只见他身形一晃,一张蒲扇般的大手已经紧紧握住的对方的拳头。
“哈哈哈,Uncle,好犀利哦,人家练了那么久的截拳道都沾不到你的一根汗毛,这次来了,你要教我好多好多的拳法哈!”那个偷袭笠超、一头短发、面目清秀的小女孩看着笠超无比钦佩地笑道。
原来是洪玲和戈浩然的二女儿戈雅楠,楠楠,她和弟弟尼摩一样,从小好动,酷爱各种拳术和竞技运动,最崇拜笠超。可是她脾气不好,像她妈妈,和弟弟尼摩之间遇着点事情就针尖对麦芒的互不相让,尼摩当然不是二姐的对手,常常挨楠楠的揍,据她老妈洪琳说尼摩身形灵活敏捷都是因为躲避二姐的拳头时练出来的。洪玲宠爱幺儿,当然要维护儿子,次次都骂楠楠、罚楠楠,楠楠自然不服气,回回都顶撞妈妈,弄得母女关系好紧张,浩然心疼女儿,夫妻俩便决定把小姊弟俩分开,楠楠在国外,尼摩跟着妈妈在国内,外公外婆和姐姐格格两边跑,这样洪家终于安生了,鱼跃鸢飞,不再像过去那样鸡飞狗跳的乱成一气。
尼摩见了二姐,身形一闪便扑了上去抱住二姐,赖在楠楠身上不下来:“楠楠,人家好想你哦,人家这次来给你带了好多从艾赫拉摩里拿出来的东西哟,好好吃哦。”
楠楠亲昵地抱着弟弟转圈圈,咯咯咯的笑道:“闪电怪,你又长高了吔。”
看着姊弟俩亲密无间的样子,有谁会想到这俩熊孩子能把整个洪家闹得鸡犬不宁。
洪琳撇了撇嘴,朝老公做了个鬼脸,在浩然面前比划着六的手势,那意思是说这对小冤家、死对头绝对好不过六个小时的。
浩然耸耸肩,无可奈何地冲老婆摇着头苦笑着。
众人在飞机上都休息够了,也没说倒倒时差,晚上都盛装参加了洛杰斯家为欢迎上官一家和青柔一行举办的豪华晚宴。
这次青柔若姒代表锦天集团和洛杰斯家族谈判的的电信合作项目大约超过三十亿加元,所以洛杰斯家族十分重视青柔若姒的来访,连退隐的老洛杰斯都出面参加了欢迎晚宴。
孩子们在飞机上一直都没怎么运动,又吃了好多的零食,便没吃多少东西,一会儿都跑到宴会厅外面去玩了。
笠超落得个清闲,青柔和若姒都在应酬,管不了他们。笠超便和浩然洪琳舅舅玉堂一杯一杯的喝着罗曼尼·康帝葡萄酒。
看到笠超那散漫的样子,洪琳不由自主的调侃起他来,说羡慕笠超有个能干的老婆,现在他的日子过得闲云野鹤般悠然自在,不像他老公浩然,一天到晚累得跟孙子似的。
笠超晓得铃铛背后的意思是嘲谑自己把什么事都推给老婆干,自己什么都不管,除了陪陪儿子女儿,一天到晚吃喝玩乐,游手好闲的。说白了就是一吃软饭的,人家是为青柔抱打不平呢。
笠超想:“我老婆都不嫌累,她就想养着我们爷儿仨和香香玩,怎么啦?管得着吗你。”知道铃铛没恶意,只是心怀不忿而已。便哈哈笑道:“我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万一哪天柔柔看我不顺眼,一脚把我给蹬了,那会儿我到那里去找这么好的酒来喝啊,所以见着一次我就要喝他个够,来,浩然,玉堂,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干了!”
若姒也能干,家里的经济从来不用玉堂操心,他只管静心写书,知道笠超暗暗在和铃铛斗嘴,心想那铃铛真是管的宽,自己也和外甥一样,天天在家里吃喝拉撒睡,并不出去工作,铃铛那意思把自己都捎带上了,便附和外甥道:“还是浩然好啊,老婆心疼,老人公老人婆爱护,毛毛比不上啊,舅舅我更是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老人公老人婆是指媳妇的公公婆婆,玉堂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暗讽浩然倒插门不说,还是嫁过去的女婿,玉堂这一脚直接就踹到了洪琳的软肋上。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铃铛最怵和玉堂拌嘴,她知道傅玉堂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自己肚子里那点点货哪里辨得过他,还不说玉堂就算是再随意再平易,可他还是老辈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