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超见外甥这就要走,赶紧叫住了他叮嘱道:“诶,小子,你自己好梦成真,不能只顾哄着新人笑,不管旧人愁断肠哈。”
乐乐当然听得懂舅舅话里话外的意思,欢天喜地,心花怒放的他应了一声,高声回答道:“晓得咯,老舅。以后我会像对待亲妹妹那样对待丹丹,就像你对铃铛姨那样好!”
“嘿,你小子,思维也太活跃了嘛,怎么就扯到我跟铃铛身上了,你个失心疯,当心造了口孽,现世报哈。”
乐乐抚掌大笑,也不理会舅舅的嘲谑,一溜烟的跑开了。乐乐心情大好,他要去找烨儿,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烨儿,今后,他们俩就可以不用避忌任何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烨儿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很高兴的,乐乐想,趁着这个难得的好机会,我要向烨儿表白,我要让烨儿光明正大的做我女朋友,我要和她名正言顺在一起,不再像过去那样偷偷摸摸的,委屈了她。
乐乐跑到花店买了一大束玫瑰,然后开着车,风驰电掣般赶到了烨儿的住处,她妈妈过去在锦都的那套房子。
烨儿在家,看到乐乐也很高兴,她的情绪好像并没有因为那天在医院里被婉如呵斥而受到影响。
乐乐告诉烨儿,他妈妈的腿伤好了,已经出院了,在家里静养。他们的日本之行不受影响,按原计划出行。
烨儿跟乐乐说,她回上海之前想去看看婉姨,这次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自己也没去医院里照顾她,心里感到很愧疚。
乐乐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他欣喜地拉着烨儿的手,无限温柔地看着她说:“烨儿,有一件天大的喜事我想告诉你听,我妈妈说她不再反对我们的事,我还向我舅舅求证过,我妈她真的想通了,不再干涉我的私生活和交女朋友友的自由,所以,”说道这里,乐乐把那一大束玫瑰花捧到烨儿面前,深情无限道:“烨儿,我一直就很喜欢你,我梦想着和你一起玩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烨儿,有句话在梦里我不晓得对你说过多少遍了,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乐乐满怀期待的看着烨儿,他知道烨儿是喜欢自己的,他感觉得到。
可是烨儿……
烨儿愣愣地看着乐乐,那眼神好像是看着一个来自地球外的生物。
烨儿的表情由惊愕慢慢的变成了忍俊不禁,嘴里像是包住只毛毛虫,终于忍不住,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巴笑了起来,笑得美眸含泪,笑得花枝乱颤……
乐乐一脸雾水,茫然失措,不晓得烨儿在笑什么,自己说的话有这么好笑么?赶紧细细想了想,自己刚才的话语里连一个能引人发笑的字眼都没有,烨儿这是怎么啦,怎么笑成这副模样,心里百思莫解,有些不可名状。
烨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娇喘嘘嘘的伸手拍了拍乐乐厚实的肩膀,大大咧咧说:“赵朕悦,你别说些冷笑话逗我好不好,弄得人家差点笑岔了气。”
乐乐忙心急火燎的解释道:“烨儿,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我跟你实实在在的说,刚才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没有半点虚假不实,你要相信我,烨儿!”
见乐乐抱诚守真、信誓旦旦的模样,烨儿终于忍住了笑意,收敛起刚才不拘形迹的举止,凝神静气、看着乐乐认真说道:“乐乐,你这是怎么啦?我们不是一直都是好哥们、好兄弟吗?你突然说这些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想跟我做兄弟做哥们了?”
乐乐有些激动,伸手搭在烨儿的香肩上说:“是的,烨儿,我不想做你的好哥们好兄弟,我要做你的男朋友,是伴侣,以后要结婚的那种,烨儿,我晓得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以前因为我妈妈和家里反对我们在一起,所以我一直不敢向你表白,怕委屈了你。现在不一样了,我妈妈想明白了,她说她会说服我爸,今后他们不会再干涉我的交友自由,也不会干预我们过问我和你之间的事情,烨儿,你不用怕,真的,现在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障碍了。”
烨儿镇静却又很坚决的挪开了乐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上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乐乐,其实我什么都不怕,你知道我的,要是我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任何人也阻拦不了我。我们相处这么久了,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好兄弟,有什么事情我都愿意跟你说,因为你可以安慰我、包容我,替我保密,比我那些喜爱八卦的闺蜜不晓得好到哪儿去了。我也一直把你当着我敬爱的兄长,因为在我生气难受的时候,你懂得呵护我宽慰我,我一直因为有你这样的一个宽厚仁爱的兄长儿沾沾自喜,在这样的感情从来不曾掺杂任何儿女私情。乐乐,你好好回忆一下,我们相处的日子里,那样快乐甜蜜随意,那一点逾越兄妹之间的情谊。”
乐乐想,和你相处的那些快乐美好的时刻,你说是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或是兄妹之间的嬉笑逗乐都可以,哪有那么清晰明确的界限呢。乐乐哪里肯甘心就这样放弃这么美好的烨儿,不屈不挠继续争取道:“烨儿,就算你刚才说的都是实情,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正式向你请求,我不要做你的兄长,我要做你的男朋友,我喜欢你,我想最起码你不讨厌我,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都是那么的美妙快乐,你想想是不是?今后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会更加的轻松开心和甜蜜,所以现在我正式向你请求,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乐乐袒露心扉,羞得烨儿红霞满面,一副欲言又止的娇羞模样。
等了好一会儿,烨儿还是摇了摇头,摇得乐乐的魂都快断了,听她温和却果断坚决的说道:“太晚了,来不及了。我喜欢上别的男孩子了,他一直狂热的追求我,他对我很体贴很好,我想要什么他都会想方设法满足我,渐渐的,我不由自主的也喜欢上了他……”
“他是谁,是谁?”乐乐的心直往下沉,像是落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你非要知道吗?其实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不想你去找他,更不想你对他有什么不利,乐乐。”烨儿平和的回答道。
乐乐都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原来自己在烨儿心里竟是如此的不堪,自己得不到心爱的人便要去报复,去强夺,我有这么龌龊么?
“烨儿,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们认识这么久,我是这样的人么,我就这么卑鄙、下劣么?”乐乐苦不堪言道。
乐乐痛苦的样子就像是到了世界末日,他悲怆、颓唐的样子让烨儿感到好心疼,不由自主张口说道:“是,是小开哥……”
刚才烨儿刚说她喜欢上了别的男孩子时,乐乐心里就隐隐约约浮现出这个小子的身影了,果不其然!
小开本是句上海话,是指那些自恃老爸老妈或老家财势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儿,有点像现在的“富二代”。
烨儿嘴里的小开哥是他们大学的学生会副主席,高高瘦瘦,倒也勉勉强强算得上玉树临风,他比烨儿高两个年级,是烨儿的学长,也是上海人,家里是做房地产的,很有钱,所以他出手阔绰大方,在学校里人缘很好。
烨儿帮他占卜过好几次,居然回回都应验了,特别是那一次小开哥的妈妈生病住院,说是查出了肿瘤。吓得小开哥六神无主、魂飞天外,当即就要请假回家陪老妈。最后还是烨儿安慰他,说只是个普通的囊肿,不碍事,反而是他爸爸,他有肾结石,最好趁这次机会好好治疗一下,要不会越来越疼的。
小开哥赶紧打电话告诉给老爸,结果医院里一查,结果和烨儿说得一丝不差,他妈妈没事,他爸爸倒住进医院了。这下小开哥对烨儿佩服得五体投地,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此后便成了烨儿无话不说的闺蜜、好姐们。
可是,可是烨儿怎么会喜欢上小开,那小子倒是能言善辩、口若悬河,花言巧语哄女孩子一套一套的,这方面乐乐暗忖自愧弗如,可是烨儿这般玲珑剔透、冰清玉洁的如仙女般脱俗的女孩怎么会看上小开那样的人,手无缚鸡之力,弱不胜衣的奶油小生。
乐乐不由得脱口而出道:“不可能,你这般美妙的人儿,怎么会喜欢小开那伪娘一样的男生,平常你是最讨厌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
“住嘴!”烨儿大声怒斥道:“赵朕悦,你无权这样诋毁我的同学,你更无权这样评价我的男……男朋友,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你无权说三道四,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我妈我爸都不会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乐乐张口结舌,吞吞吐吐,他从来没见烨儿冲自己发过这么大的火,自己好像是有些过分了哈,乐乐这样想。
看到乐乐目瞪口呆可怜巴巴的样子,烨儿又心软了,柔言抚慰道:“乐乐,其实我也晓得你不是这个意思。原谅我态度那么不好。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在我心里,你就像我宽厚的亲兄长那样,受了委屈我可以向你哭诉,心里有不痛快的事可以向你述说、撒娇,遇到难事总有你作依靠。我们之间的关系只能这样了,再深入不下去,这辈子我们只能是比亲兄妹还亲的人,我看得到,我从来就没有看错过,请你相信我。不然的话你也可以让睿睿看,睿睿的身体更加的晶莹剔透光明洞彻,他比我看得都要真切。”
想到睿睿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乐乐哪还敢找他问这么隐私的问题,乌鸦睿的嘴巴可不是浪得虚名,不出一天,就会闹得满城风雨,那我这张脸还能往哪里搁啊?
不过烨儿襟怀坦白,到让乐乐信了九成九,他知道烨儿和自己那个乌鸦嘴弟弟都有灵通,能预见未来之事,既然烨儿都看到了,那自己就算是对她再一往而深情意绵绵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落红有意,流水无情。
又听烨儿说:“这回去日本,小开早就跟我约好了的,我知道你不想在留在家里,被长辈们逼迫着难受,所以才请你和我们一起去日本玩避开大人们,小开是知道的,他表示同意,小开的心胸开阔,从不排斥你,更没在我面前说过你的任何坏话。以后你不要那样想他。”
乐乐闻言,如坠冰窟,浑身冰凉冰凉的,原来去日本的前因后果是这样的,他觉得烨儿连一丁点的希望都没留给自己,哎,看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人家烨儿一直都把自己当做敦厚的兄长而已。
有道是:
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当当和尼摩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都快没时间睡觉了,没日没夜的督促请来的工人打磨广场的玛瑙板大理石,不晓得他俩从哪里运来的一个大集装箱一直没开锁,密封得严严实实的,不晓得里面是什么东西,广场四周已经竖起了六根粗大的像华表一般的玉柱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他俩也不管刚刚才失恋的乐乐心里正经受着怎样的煎熬,是怎样的心如刀割、黯然**,尼摩一个电话打过去,吩咐道:“老乐,快点过来帮忙哟,人家丁丁都在帮我们搬东西。我们全靠你了哦,你的力气是我们所有人里面最大的咯,这里所有的重活路都归你哈,我们要快点哟,我们要赶在除夕晚上表演,人家想要给所有人一个天那么大的惊喜哟!”
乐乐居然没有推辞,他现在太需要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了,不然会抑郁死,会疯掉的。
乐乐见到当当和尼莫的第一句话:“把最重的活、最累的活派给我,马上就干!”
看着数九寒天里挥汗如雨玩命干活的乐乐,当当戏谑道:“活该,害人终害己,因果总不虚!你让我三姐伤心,害我大姑断了腿,自己也惶惶不可终日,背时!”
尼莫觉得乐乐可怜,马上抱打不平道:“当当,你好要不得哦,做人还是要厚道些噻。人家老乐还是多对的,你看他干活好卖命嘛,比你好道哪儿去了,你只晓得动嘴巴使唤人,比人家丁丁老乐差到哪儿去了。”
当当“哼”了一声说:“看老乐那样子绝对有状况,我大姑的腿都好了,他扳起那张臭脸、鼓起双死鱼眼睛给哪个看的嘛。”
尼摩没有接当当的话茬,自言自语道:“不可以让睿睿晓得哦,他喊我们都不准跟老乐耍,他要是晓得是人家喊的老乐过来,说不定都不跟人家俩个耍了,哎呀,这个老乐确实有点麻烦呢。”
第二天中午,烨儿收拾完自己的行李,正准备叫车去机场,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烨儿心里好生奇怪,她都跟乐乐说过了,小开要来接自己,不用他送了,不是让他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照顾他妈妈的吗?
满腹狐疑的烨儿开了门,见敲门的竟然是她亲爱的超叔。
烨儿感到有些尴尬、窘迫,她心里清楚,自己的那点小花招小手段骗得过乐乐,可是在超叔面前,就是小把戏了,根本不值得一体,于是讪笑着说道:“超叔,你怎么来啦,我马上去机场,和同学约好了一起走的,晚了怕来不及了,有事我们电话上聊好不好?”
“为什么不让乐乐送你去?”笠超单刀直入地问。
烨儿躲闪着笠超的眼睛,闪烁其词道:“哦,乐乐啊,嗯,婉姨不是伤着腿了吗,我就让他在家里照顾婉姨,打个的半个小时就到了,他送来送去太耽误时间,是我不让他送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烨儿。”笠超直视着烨儿慢悠悠的说道。
烨儿觉得超叔看透了自己的心,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在他那儿显露无遗,越发的狼狈、难堪。
挺笠超直截了当问:“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烨儿?”
“我……我没有啊,超叔,你……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点都不明白。”烨儿装疯作傻道。
“烨儿,你是个聪明的丫头,你知道超叔的意思。”
“我……我没有啊,超叔,我就觉得乐乐傻乎乎的不解风情,榆木疙瘩一块,跟他在一起觉得好无聊好闷,所以……所以我就跟他说我……我喜欢小开哥,小开多有趣啊,能言巧辩,口角生风,死人都可以被他吹得活过来,跟小开哥在一起,我觉得轻松自在,他很会讨女孩子欢心,是我自觉自愿选择和他在一起的,超叔。”烨儿含糊其辞道。
“真是这样吗,烨儿,那你应该感到高兴开心啊。那超叔怎么看到你心灵的能量团紊乱黯黑,明明就是痛苦不堪伤心欲绝嘛。这点,超叔还是知道的。”笠超直言不讳,一针见血道。
“这……这……我……我……”烨儿嗫嚅着,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了。
“傻闺女,不要瞒超叔,都讲出来吧,心里会好受点,超叔也可以帮助你的。”
烨儿还想负隅顽抗的,可是那不争气的泪水已经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烨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汹涌而出的情绪,扑倒笠超怀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超叔,我的心好痛,我从来就没有这么痛过,像撕心裂肺那样,我都快受不了啦。可是……可是我真的不能再去找乐乐,那样会害了他的。”
笠超抚摸着烨儿的秀发安慰道:“好了好了,傻丫头,哪有那么绝对的事,你有点太想当然了。任何事都是变化的,现在你的任何不同的决定,都对应着无数个不同的结果,这些结果对你来说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哪有那么绝对的事情,关于这点,你心里应该很明白的啊。”
烨儿使劲地摇着头,哽咽着说:“不是的,不是的,我和乐乐的这事很特殊,我是可以和他在一起,可是我们在一起后,因为他家里的原因,他家里接受不了我,乐乐会因此受到挤压折磨煎熬,他会渐渐变得不开心,郁闷,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真的,这是事实,没有办法改变。我喜欢乐乐,喜欢他傻傻的样子,乐乐善良厚道,对我很好,从来没有哪个人能比得上他。所以我不忍心他过这样的日子,我希望他好,一辈子都开心快乐幸福,可这些我都给不了他,所以我宁愿选择放手。”
“傻闺女,怎么可能这样,无穷的结果难道就没有一种结果是好的?”笠超将信将疑问道。
“没有,他的家庭接受不了我,我和他的父母格格不入,我做什么都不对,我看到的,我看到了无数种结果,最终都是这样。婉姨跟我妈妈打过电话,说过乐乐和我的事情,婉姨那意思我是第三者。但我妈妈跟我说,这个并不重要,任何人都不能左右和决定我们的决定。可是……可是我妈妈静心时也帮我们看过,她看到的终局和我一样,我和他们家的那个死结解不开的,无论我怎么做,都是那样,乐乐会不开心的,会变得郁郁寡欢、悒悒不乐,我和妈妈都看到过,有好几种结果,他变得悲观厌世,不想伤害我,又不想对不起父母,他……他竟然选择了自……自我了断……呜呜呜,超叔,我爱乐乐,所以我宁愿我心痛我伤心,我也不能害了他呀,他那么好,对美食那么有天赋,他有大好的前程有美好的光阴年华,我不能因为我爱他就毁了他,我做不到,我宁愿我苦,我也要他好,一辈子平平安安开心快乐,我宁愿放手,在暗地里祝福他,默默的为他祈福,没有我他会更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