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小的时候肯定都有过这样的想法,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上是独一无二的,是与众不同的,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和其它人不一样,是其他人没有的。
就像我小时候,我总幻想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超人,变成孙悟空,变成救世主,但直到今天,我也没有看出自己这不到一米八的个子到底如何能拯救世界。总而言之,中二是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退的。
但那天我亲眼看到自己的血渗进了那把雷劈木匕首里,学长告诉我我很特别时,我心里还是有一点高兴的,仿佛小时候那些中二的想法实现了一般。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事后我也没有看出自己哪里特别,我的血能渗进去说不定只是个巧合,或者是其它什么因素也不一定。
不管怎样,后来学长说要把那只雷劈木匕首送给我。我心里自然清楚,这雷劈木可是有价无市的东西,老高之前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小块,都宝贝得不得了。而学长这一块不仅体积大,雕刻做工又那么好,要真的拿到行内卖,至少要五六位数。
我和学长虽说认识,但也没熟到那个地步,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哪里敢收。但学长很坚持,我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洁癖,这匕首上沾了我的血他就不要了?
“先放在你那里保管,以后我来取总行吧?”
他既然这样说了,我也只好答应。
然后学长和我一起下了楼,他开始用他带的相机拍墙上的壁画,一幅幅地拍完之后他转过身要我帮他把墙上的壁画撕下来毁掉。这我就不理解了,好好的一栋别墅,硬是搞成一个画厅,现在要是把这一厅子的画都撕下来毁掉,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栋别墅吗?
我问学长这个问题时,他已经在动手撕墙上的画了。他边撕边说:“进门这么久,你应该看出来这房子不一样的地方了吧?这下面有一个大阵。”
他说这话我倒不是很意外,老高之前在拉我入行时曾教过我一些基本的东西,包括八卦方术,奇门遁甲等乱七八糟的,当然,他和我都只是讲了个基础,算是了解一下,其中就有这看阵的秘诀。
当时他讲的时候虽然我没怎么听懂,碰到阵尽管破不开,但认还是认识一点的。从我进这个别墅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一点,只不过不大确定,这下他一说,算是蒙对了。
“这个阵是用来保护这些画的吗?”我问。
学长点点头,“其实我家祖上也是搞方术一行的,算是方术世家了,但到我祖父一辈,不知什么原因就断了。之后我祖父挖矿,我爸做了房地产,都没再碰这些东西,而墙上的这些画,似乎隐藏了一个秘密。”
听完之后我心道:你管他什么秘密,你一个搞计算机的工程师,说什么也和这些东西不搭边啊,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记得他是个除了代码计算机,其他的事从来不管的人。本来这次他主动联系我,我就感到有点奇怪。突然,我脑中闪电一般冒出一个念头。
“半年前有一条新闻,关于你爸爸的,那是真的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愣了一下,说了句是。
半年前,有一次我在网页上看新闻,无意中看到一则关于学长的父亲,也就是张氏集团董事长失踪的新闻。这则新闻在新闻网上发布后不一会儿就被撤回了,我当时看到这个新闻被发出来瞬间又删掉感觉莫名其妙,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错误,我当时也没有学长的联系方式,就没有再深究,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父亲真的失踪了。
“那条新闻只发布了三分钟,没想到竟然被你看到了。”
“你怀疑你爸的失踪和这个秘密有关?”
学长点点头,我看得出来,他有点不太想说这件事。
“我调查过,我爸失踪前来过这个别墅很多次,这个壁画肯定是有问题的,这地底的阵法也是画来防止外面的污秽或者妖物闯进来,这壁画我已经拍了下来,实物还留着的话,我怕被人利用……”
我明白他的意思,学长家是家族企业,他爷爷也不止他爸一个儿子,说句不道德的话,他爸失踪是不是人为也未可知。
反正最后我按照他说的,帮他把壁画全都撕了下来,一把火就给烧了,别墅门一关就出了小区,驾车各自回到了家。
晚上八点左右,他按照约定把那些照片发到了我的邮箱。
现在,由于那块石头和那只匕首的缘故,我糊里糊涂地参与到了这件事当中。我答应帮学长仔细研究一下这些画,不行的话等老高回来让他分析一下。
我泡了杯浓茶,准备熬夜看邮箱里的照片,但看的时候才发现:这些照片实在是太多了,大多是讲一些古代祭祀什么的,还有一些农耕,狩猎,战争等等,由于画得实在是太简略,完全是火柴人图,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我看了半天,眼睛酸的要死才看到一半不到,感觉这些火柴人图之间根本连不起来,要想把这些全部看懂排好不知得花多少时间。
我伸了个懒腰,看着桌上的那只雷击木匕首,手摸在上面冰凉的。走到卫生间准备洗个脸继续看照片。
然而正当我脸洗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我立马关掉水龙头,仔细一听这声音竟是从浴室的下水口发出来的,不知是下水道堵了还是怎么的,“咕噜咕噜”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下水道里的水要漫出来一样。
我拿着马桶揣子往洗澡的漏水口一看,确定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咕噜—噗嗤—”突然,漏水口里一下子涌出一大股黑水,吓了我一跳,差点溅我一脸。一股恶臭顿时弥漫了整个卫生间,我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然而就在我扔掉马桶揣子,准备退出卫生间打电话给物业时,眼前突然出现的景象差点让我吓尿了裤子。
那股黑水,从下水道涌出来之后竟然没有向四周漫延,而是像一堆粘液一样,聚在了一起。可怕的是这股黑水迅速聚成了一只人手状的东西,然后大量的黑水迅速从地底涌了出来,像是一个黑色的喷泉,一个人状的怪物在近十秒的时间里由黑水迅速成型,站在了我面前。
我的没脑袋里一片空白,从没遇到这种架势的我第一反应就是跑出卫生间关上门,门刚关上,里面那人形怪物突然往门上一扑,然后像是一桶黑水倒在了门上一样,“哗啦”一声,散了一地。但就在那一秒钟的时间里,散掉的黑水又迅速聚成了一个人,再次扑在了门上。
如此循环了几次,卫生间的玻璃门眨眼间被撞出了一道道裂缝。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腿一直在抖,这怪物到底是什么?怎么会找上我呢?
短时间里我根本来不及去想许多,忽然,我又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心道:不好,厨房里也有漏水口接通这下水道。一瞬间,我跑到了电脑桌前,拿起那只匕首和那块石头就向门口冲了过去,只听见身后一阵哗啦啦的玻璃破碎的声音,那东西已经冲出卫生间了!但我根本不敢回头看,出了门“啪”的一声反手关上了防盗门。
瞬间两道“噗”“噗”的水声打到了门上,我惊魂未定,继续跑出了楼里,一直跑出了小区到了人多的大街上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这三分钟发生的事完全颠覆了我的世界观,我这一次是真的亲眼,并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一个绝非自然而成的生物!虽说我跟着老高入行这么久,但如此近距离的亲眼看见那些东西却是第一次,以前每次做生意,包括那次在学校,老高从来不让我睁眼,他说亲眼看见污秽是大忌,不仅招霉运招灾,弄不好还得送命。因此,除了上次在那个教授的凶宅里看到的,那个长得很奇怪的“怪兽”,我却从未真正见过超自然的东西。
而刚刚在我房子里的那摊黑水,不管是污秽还妖物,都绝非善类。只是我想不通的是,一般这些东西你不去主动招惹它,它是更不会主动来找你的。那为什么它会找上我了呢?
我把手上的东西放进了口袋,摸出手机打给老高。这个城市我没什么朋友,也只能打给老高了。但打了半天,老高的手机还是关机的,怎么也打不通。
这下我就尴尬了,一个人站在马路边,大晚上的有家不敢回。谁知道那两个怪物会不会待在我房子里守株待兔呢?去住酒店吧,我还是有点害怕,万一酒店的卫生间里还冒出那怪物,我真不确定我能不能跑得了第二次。而白天见的学长现在已经坐飞机回到家了。
现在是晚上十点左右,街上还有些人,我翻开手机的通讯录,心里有些不好受,我在这个城市真没什么朋友,连打个电话的人都没有,我突然意识到我什么时候这么依赖老高了?
突然,我在通讯录里翻到了老周的号码,纠结了半天还是打了过去。一开始电话那头总是传来忙音,后来终于通了,那边稀里哗啦一阵吵杂,好像有人唱歌,有人干杯,他不会在KTV吧。
“喂?谁啊?”老周对着电话一声吼,还打了个嗝,吧唧吧唧嘴,隔着电话我都能闻见他满嘴的酒味。
“喂,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老周?”
“喂?谁啊……你不说话我挂了啊……”那边的音响声音巨大,他好像没听见我说话一样,嘀嘀咕咕说了句“这是哪个傻子,打电话也不说话……”就把电话挂了。听这架势,老周这会儿估计喝得够呛。
我有点无奈,放下电话,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今晚我不会要睡大街了吧。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口袋里刚放下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谁啊?”
“还能有谁?你的救星呗。”我一听声音,竟然是那个女投资人。
“你……你有什么事吗?”我问。
“我有什么事,是你有什么事吧。好了别装了,你往街对面看。”
我正奇怪呢,头一抬,却看见街那头的奶茶店里一个穿着红色T恤的女孩朝我招着手,另一只手里还拿着电话,那不是洛汐还能是谁呢?
我过了街刚进店里,洛汐就歪着头看着我:“上次我救了你和老高,不请我喝杯奶茶吗?”她穿着短袖短裤,梳着马尾,和上次不同的是还带了个眼镜,看起来倒像是这附近高中的女学生。
我看着她桌上刚喝完的奶昔,“你点吧。”
“这还差不多。”洛汐笑了起来,跑去点了两杯最贵的奶茶。
我坐下来就开始问她:“上次我问你的事你还没回答我呢,这次可不能敷衍我了。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
“哎呀,别那么无聊嘛,我们现在还是说说你刚刚在房子里碰到的那东西吧,怎么样没被伤着吧。”洛汐嘴里咬着吸管,有点含糊不清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刚刚发生的事?你又监视我?”我更加奇怪了。
“什么叫‘又’?我什么时候监视过你吗?”
“上次……”
“上次我是逗你玩的,我哪有那些闲工夫盯着你啊。”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
“你把头伸过来。”她突然伸出手在我下巴上摸了一下。
“你干嘛?”我吓了一跳,脑袋往回一缩,脸上一阵发热。卖奶茶的小哥看了我们一眼,咳嗽了两声,搞得我更不好意思了。
“你怕什么,你一个男的,你还怕我吃了你啊,真是的……你看—”她把手摊开给我看:“就是这个东西帮我知道你的事的。”
我往她手心里一瞟,只见一只细竹节子一样的东西躺在她手心里,那东西只有一寸大小,黝黑的样子,像一只蠕虫一样好像还在动。
“这是啥?”
“这是一只小妖,是以前送信的信鸽脚上绑着的那个小竹筒变的妖怪,这东西本来是一对,其中一只就被我安在你身上了,另一只——”她动了一下自己的一只耳环,摸下来一个东西,也放在了手心,是一只和从我身上摸下来的一样的细竹节子。“你那里发生什么,我这里就通过这两个小妖传递的信息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