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走的第二日,朝廷果然下旨赐婚郑应物与碧璇公主。
天下哗然,这皇上极尽忌惮柴老先生一家,对于这柴老先前的孙婿,还将自己最喜爱的公主嫁与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一会儿,就又传出这郑应物早年间替同乡考试赚取银财。按照当朝律例,这是欺君罔上的罪名,是可以当斩的。
各路言官们抓到这个把柄,摩肩擦踵,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道折子,都是参他一本的。
谁不眼红他?早几年得了柴老的赏识得以举荐如朝为官,又娶了柴老的孙女。一时风光无限。朝里谁不巴结着他?
好不容易柴老失了势,这人被调到县级里当个小官吏,以为就此沉寂了。谁知道如今又搭上了碧璇公主,要当驸马!
谁不知道碧璇公主乃是最受皇上宠爱的,她生母李贵妃,皇恩盛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当了驸马爷还怕没有好出路?那可是封候进爵的事情,荫及后代子孙呢。
朝里的人都要把银牙咬碎,怎么什么好东西都落到这人的头上了?正巧这时,有人举报他早年间替人考试的事情,他们顿时就像找到了屎的苍蝇,“嗡嗡”地就往前扑。
凌霄宫里,祥风庆云。中有一人,自然蛾眉,明珰满身,绡縠参差。跪在地上抱着一位逸艳丰厚的贵气女子。
“母妃,您可一定要帮帮女儿。”
李贵妃面色严肃,不为所动,“这可是天大的事,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碧璇公主抱着她的腿不撒手,“母妃容貌迤逦,最得皇上恩宠。您帮我说一句,父皇肯定听你的。”
如今折子已经入了宫,虽然皇上不理朝政,但是也照样要批改奏折,参与政事。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又只有她一个,李贵妃毕竟不舍得她难过,只还是绷着脸,
“你那驸马可是娶过人的了,如今听说后院还有一位青梅竹马的表妹。哼!表哥表妹,最是多情的了。你可要趁此机会想清楚,到底还要嫁与他吗?”
碧璇公主一听自己母妃转了花话头,就知道这事她帮忙了。“母妃,他早已把他表妹送走了。儿臣要他许诺,只有儿臣一人。”
李贵妃冷哼一声,“男人的话你也当得真。”
不过一日,皇上再次下旨,言明以把事情调查清楚,一切都是有人诬陷郑应物,那人现如今已经畏罪自杀了。
郑应物不但没有受到责罚,还被皇上赏赐,以弥补他被人诬陷的委屈。
朝廷上下是无不抬头叹息,这政事,到底是越来越浑浊了。
消息传到江陵城的时候,凤姐儿和绿衣在城外采摘地上长着的小野菊。秋日里,拿这个煲汤,最是滋补温润。或者晒干喝茶,倒也清火祛毒。
等她和绿衣提着篮子回去的时候,路上行人莫不停足伫立,对她们指指点点。
凤姐儿感到奇怪,但还是扯着笑脸。不一会儿人越聚越多,大多以可怜,惋惜,探究的复杂眼神看着她。
她拉着绿衣的手,明显感到她瑟缩了一下,用力地握了一下,安慰她。
两人步履匆匆,急欲逃离这里。不知是谁趁乱推搡了起来,凤姐儿被拌了一下,眼看就要扑在地上。
绿衣尖叫了一声,看着自己姐姐往前扑去,她来不及抓住她。
凤姐儿闭上眼睛,不受控制地摔了出去。只是意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双大手把她稳稳地接住。她还来不及看,就被拽着走了。
绿衣看到一道深色的背影拉着自己姐姐走,自然着急地跟上去。刚刚差点导致人摔倒的百姓散了开来,不好意思再围着。
不一会儿,柴凤英就被带到了医馆后院的书房里。她怔怔地看着这个把她带回来之后一言不发的男人,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他看上去很奇怪的样子。
绿衣跟到医馆,被关在了门外。当归把她领到外面坐着。“绿衣姐姐,坐着吧。我师傅应该是有事要和凤姐姐说。”
她哪里坐得下来,“当归,你知道外面怎么回事吗?怎么大家都这么奇怪地围着我和姐姐。”
当归挠挠自己的脑袋,他不知道怎么说。虽然他人小,但也是知道这些话对她们说不好。
绿衣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知道了吗“你告诉姐姐好不好?”
“嗯…我听早上来抓药的大娘们说,好像什么人去了公主,当了驸马。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又说到了凤姐姐,说她可怜。
说那人当了驸马,被人告了,不但没事,反而受到皇上的奖赏。”当归说得含糊不清,绿衣瞬间就知道是在说谁了。
原来羁风说的是真的,皇上真的颁旨赐婚给那个不要脸的人了。“什么告他?”难道这就是羁风说的不让他好过?
当归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包,“我不记得了。只是他们都说驸马被人告了,只是皇上非但没有怪罪,还奖赏那人了。”
绿衣一身汗,忍不住瘫坐着,“不会是他的计划失败了吧?那他有没有受到牵连?”她喃喃地说着。
“绿衣姐姐,你在说什么?”当归担心地看着她。绿衣没有回答,又想起他已经出海去了,如今应该还是安全的,不由得又松了一口气。
书房里的两人,还在面面相觑。凤姐儿受不了这寂静和他的幽深的眼神,低着头说,“刘郎中,谢谢你刚刚帮了我。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好久,也没听见他回答。她不由得偷偷瞄了一眼,发现他还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眼神很复杂。她浑身不自在。
“你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刘长卿还是不动,他在思考自己要如何开口。眼睛一直盯着她开开合合的艳红小嘴,却没有听清她到底要说什么。
凤姐儿感觉越来越怪异,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赶紧逃离。她试探着再次开口,“刘郎中,我先走了。”
说完就慢慢地退出去,然后转身想要打开门出去。这时候门突然又合上了。
她抬眼一看,是刘长卿在他头上伸手过去合上了门,他如今就在她身后,她一动不敢动。